“尤冷,四秒九百三十二毫秒。冰鸢尾,四秒九百一十一毫秒。”半霭质疑道,“你们难道都超常发挥?”

“那是几年前的记录,为了让小猫放松警惕的心理战术。”尤冷往后倒在椅背上,发出长长的叹息,“我又输了。半霭,你能不能再努力调查一下?难道将来我要在婚礼请柬上写下小猫的代号吗?”

刚把手枪重新组装好的宁宜真:“。”

桌上的金属箱同样无语凝噎:“……抱歉,我确实查不到任何冰鸢尾的信息。如果是为了……婚……那个目标,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宁宜真把装好的枪丢在桌上,起身离开准备去洗个澡,男人放松往后靠在椅背上,在他经过时笑道:“宝贝作为赢家,不打算狠狠惩罚我吗?”

Alpha向后仰头,目光灼热地直直盯着自己,宁宜真垂头和他对视,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胸肌,对方立刻发出一声甜蜜的呻吟。宁宜真不为所动,指尖从肌肉上滑过,直到Alpha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这才松开手施施然走了:“先欠着。”

“……”尤冷努力平复呼吸,喃喃,“可怕,现在的小猫太可怕了。”

半霭不忍直视地转开摄像头:“…………”这人还能不能好了!

……

……

被追杀数月的冰鸢尾和安息日回到了主岛这个消息以一种爆炸性的方式传遍了整个极乐之乡。

所谓的“爆炸性”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

事情发生在上城最大的能源分发组织“雾科”。这个组织的总部大楼是主岛上最高的建筑之一,被设计为中空的四方形,中间设置了一座高耸的能源塔。塔身上装有全息投影系统,支撑了全息天幕上超过半数的广告。

而这两个榜上的杀神回到岛上仅仅数个小时,就入侵了雾科大楼、轰飞了半边能源塔、劫持了全息天幕。包括杀手榜在内的所有广告都被劫持,换成一张红点闪烁的地图。

地图上标记了上城的数座地标建筑与大型垄断组织,其中的雾科能源塔已经被打上了一个黑色的叉,从地图上黯淡下去。

这并不是一项多么难以完成的任务有半霭在,两人入侵总部大楼如入无人之境。只要往大楼通风系统里的抑制剂做点手脚就能疏散人群,在那之后,只要把中途遇到的所有人全都放倒就可以爬上顶楼。

几十层高的楼顶上狂风呼啸,脚下闪闪发光的城市如同黑天鹅绒上的珠宝盒,隔着数十米远就是大楼中央耸立的能源塔,塔身上的数据沿着无数环形运行流转,夜色中发出荧荧蓝光。宁宜真头戴护目镜和护耳,架起便携式火箭筒,眯起眼睛瞄准了塔身:“榴弹就位。”

“收到,”半霭在耳机里道,“记得瞄准核心层,从发射到逃跑在内,你们还有五分钟时间。”

宁宜真:“时间够了。”

“三、二、一!”

空气轰然作响,能源塔猛然爆开巨大的火焰照亮半边天幕,浓烟与火光扑面而来,几乎与此同时,近半的上城灯光倏然熄灭,大片的建筑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宁宜真一发即中,毫不犹豫咔咔几下拆了炮架,尤冷配合他将零件踹入黑暗。然而就在这时,上空传来直升机接近的声音一架小型直升机划破夜空,机上的人将半边身子探出机舱,吹了一声响亮戏谑的长长口哨,而后刺眼白光一亮,朝二人所在的楼顶轰出一发炮弹!

“是电磁脉冲弹!通讯会……滋滋滋……”

半霭的声音半途被掐断,一切通讯设备失灵,宁宜真想也不想,发力拖过沉重的火箭炮,调转炮口:“帮我!”

“又有人想捡漏。”

炮架已经被丢弃,尤冷嘀咕着从后贴上宁宜真的身体,环抱着他、托住他的手臂,充当他的人肉发射架,两人在几乎不可能的几秒内完成了预备和瞄准,一发榴弹轰出,夜空中只有小小一点的直升机顿时爆成一团刺目的橙色火光!

两人一同承受了强烈的后坐力,发丝被吹得四处乱飞,而后默契地同时松手、奔出,朝几十层高的楼一扑而下,张开滑翔翼,借着爆炸的气浪冲入了茫茫黑夜。

……

耳机和一切传输设备完全报废,身上只有应急用的微型雾晶枪,掀翻了半个上城的两人暂时无处可去,为避风头逃回了贫民区。

这里数年如一日的阴暗逼仄,老楼的缝隙里滴滴答答积着污水,刚刚回岛自然不可能带有钥匙,尤冷摸了根小铁丝,聚精会神撬锁:“老式的锁很好解决,只要十秒,像这样……”

他还没把锁打开,就见宁宜真抬手敲响了隔壁的门:“阿药?我回来了,帮我保管的钥匙在哪?”

门咔嚓一下打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探出头来,见到宁宜真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捂住嘴压住激动的声音:“小真!我好担心你……咦?这个是你朋友吗?”

从爆炸的热浪和硝烟里逃出、灰头土脸的尤冷:“…………”

……

为人仗义的Omega送来了热水、食物和药剂,甚至自告奋勇要帮宁宜真看伤:“我经常帮人包扎伤口……手法很好的。”

有一个极有存在感和侵略性的Alpha在旁,他说话都不大利索,满心只想逃跑。宁宜真看出他的局促,将他送到门边:“我自己就可以,谢谢。”

“那个……”阿药越过他肩膀看了看里面的尤冷,用很小的声音道,“小真,这是‘安息日’吗?这些天所有人都在找你们……还有,今天上城那边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天幕也灭掉了……你们做了什么?他在这里,你会不会有危险?”

他担心之下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宁宜真只是将他送回家门,平静道:“我不会让他们查到这里来,你保护好自己。”

数日不见,面前的Beta好像有了变化,气质多了一点微妙的柔软,过去那种时刻萦绕在周身的戒备也已经消散,变成某种令人安心的稳定和从容。阿药一颗心怦怦直跳,见他要走,忽然鼓起勇气拉起他的手,还没开口,一张脸已经红了:“其、其实……我……”

宁宜真从今夜见到他第一眼就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正思忖如何开口,忽然听见隔壁自己家里传来一声响动,而后隔着一道墙壁,一声音量正好、装模作样的痛哼响起:“唔……”

宁宜真:“……”

原本的气氛登时被打破,他干脆转过身,拨开后颈的头发将腺体展示给Omega。后者一看就呆住了,脸上血色褪去,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会……为什么……”

“我和他暂时合作,他给了我临时标记。”宁宜真一句话交代了最复杂的事情,“现在半个上城瘫痪,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氪勑音蘫

“不……是我想帮你!”阿药激动起来,“我认识几个朋友,是贫民区自卫队的人。他们有一个地下频率,一直在帮助被上城悬赏的人……我可以跟你走,我是药师,很多事情都能帮上你!”

宁宜真没多犹豫,点点头:“明天我来找你。”

……

宁宜真回到房间,就见尤冷靠在桌边,刚给自己包扎完毕,咬断纱布系了个结,见了他若无其事笑道:“给你留了热水。”

身上确实很不舒服,宁宜真洗了个热水澡,和高大的Alpha挤在一张床铺上休息。

天幕宕机,能源断供,上城的光污染比往常减轻许多,房间里几乎只剩浓重的黑暗。男人洗完澡后的皮肤带着一点水汽,健壮的肌肉下流淌着滚烫的血液,贴靠时十分惬意温暖。宁宜真在他怀里,不由想起上一次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

似乎是从那一天起,有些事情变得不同,野兽向他袒露出脆弱处,和他交换了真实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