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浸满了血,深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行走一滴滴砸落在玉白台阶,一路留下浓重的血腥气。
那柄带血的长剑被他上阶之后信手抛落,长剑滑向萧玄得脚下,擦出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看着宁宜真,轻声道:“先生,萧珣来晚了。”
萧玄得上下扫视他,浑身血液冻结,几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厉鬼活了过来,一时之间震悚难言。
他径直往前,先将宁宜真从碍眼的人怀里扶出,这才转过身来,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是谁。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和俊美的男人,有着漆黑长眉,和狼瞳一般带着幽光的双眼。
阡南两年浴血令他脱胎换骨,面容比从前长开深邃许多,身材也变得更加精悍修长,通身气质被鲜血浸洗,却更贵不可言,只是站在那里就叫人心中生畏,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宫中三千逆军皆已伏诛。罪臣阎奉明等业已伏诛。盛京城内另有逆军作乱,如今已戒严,着禁军出宫平叛。”他道。
他声音低沉满含血气,却无半点多余杀念,字字清晰,话说出去之后竟仿佛整座广场都在回响,传入每一人耳中。
这时才有人难以置信发出惊呼:“是太子!太子殿下竟然没死……!”
“孤在阡南遭人暗算,侥幸生还,猜测有奸人生事,这才星夜赶回。”萧珣对众人道,“未能见到先帝最后一面,孤心中沉痛万分。敢问先帝可有留下遗诏?”
他与从前大为不同,从前那种年轻似烈阳的光芒已经全然入鞘,变得深不可测,每句话都忍不住让人心中惴惴,猜测是否有什么言下之意。
如今只是看着他便能感觉到莫大的威胁,已经与数年前那个消瘦、倔强的小少年完全不同。
原来宁宜真花费了数年,竟然养出这样一个人来对付他么?
萧玄得想着,开口道:“太子回来,自然是好事一件。只是遗诏方才已经宣读,如今怕是殿下并非大统。”
“遗诏已出。”他道,“本王不过是有几分谨慎,只怕此时有人妄动,这才带兵入宫保护诸位大臣,在盛京城中巡逻。殿下此番杀进宫来实在违反天德,是谋逆之举。不说禁军不会听从,那禁军只区区千人……”
他说到最后深深皱眉不语,只因萧珣看着他,露出的目光竟然有些怜悯。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广场,将四周与大殿牢牢把守。这些人目隐精光,满身杀气,身染鲜血,中有一人上来回报:“禀太子殿下,苍阑山精兵一万现已破城。毓王亲兵皆已伏诛捉拿。”
“你在城外苍阑山藏兵……?”萧玄得难以置信看着他,有什么念头即将浮出水面,却还只差一点线索,“你难道……”
恰在此时,始终未说话的宁宜真伸出手去,萧珣会意,伸出手臂让他搭上,又反手握住他。
澎湃内力传入身体,男人手掌灼热沾满鲜血,宁宜真却已顾不得那么多,深呼吸后淡声开口:“臣此处有先帝手书。”
那声音由内力扩出去,清冷冷传遍了广场。
萧玄得猝然看向他。
“先帝亲笔,命臣扶持萧氏子孙,择有能之人为君。”
宁宜真从袖中拿出一物,而后环视众人:“罪王萧玄得包藏祸心,擅养私兵,伪造遗诏,意图推翻大统。”
他站在萧珣身边,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国不可一日无主,臣愿拥太子为帝。”
这封手书只在这时拿出来有意义,若是萧珣不来,事后无人会信,凭他一己之力也无法回天。
什么边关遇险……这两人分明早有串通,宁宜真根本就是在等萧珣回来,半夜出城也不过一出戏,逼自己仓促行事!
手书被萧珣亲兵带去群臣中传阅,那笔迹竟然是早就写就,更盖有萧玄雍亲印。
这时也有人抢出火中半封遗诏,萧珣扬手抛去人群,由亲兵接住,向众人展示:“真遗诏乃是空白无字,只因先帝早知今日会有罪王作乱。谁人还有话说?”
先帝身边内侍终于被解救出来,当先便跪下,郑重道:“奴婢参见陛下。”
众人纷纷跪伏,山呼万岁,萧玄得目光在对面相偕的身影上来回扫视,目中露出极为复杂苦涩的情绪。
“众卿请起。”
大势已去,萧珣叫众人起,众目睽睽下,先向宁宜真深深一礼:“先帝有先见之明,先生力挽狂澜,好在朕不负先生所望。”
“罪王废为庶人,收押天牢。”
他身上黑衣冰凉浸满鲜血,带着两年未曾谋面的陌生风霜,却有足够熟悉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此前种种全都绷在脆弱的心神之上,宁宜真再也坚持不住,最后的意识是年轻的新帝伸出手臂接住了他,像接住一片羽毛一样轻而易举。
“先生,”宁宜真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语,“睡一觉吧。珣儿回来了,什么都不用想。”苛瀬氤欗
第167章 17听香“珣儿想把他们…”被新帝缠绵亲吻隔衣揉玩乳尖敏感高潮
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又长,还有些梦境里隐隐约约却抓不住的动荡。再醒过来的时候,宁宜真只觉得浑身绵软,懵然看了一会帐顶却仍不知今夕何夕,许久才转移视线,看到床边坐着的萧珣。
他似乎已经睡过了一天一夜,床边的新帝早已重新束了发、换了衣,洗净了浑身的血腥和污秽,正低头专心致志搅着手中的药碗。
不碰兵器、不起战意的时候,他浑身的气息柔和到了极点,丝毫不见半点修罗杀神般的凛冽,安静垂头时也腰背挺直,矜贵翩然,仿佛真是一块在良师教诲下朗润生光的美玉,叫人看不出他曾在最酷烈、最险恶的境地里走了一回。
两年了……
简直像是某种幻觉。
宁宜真又出神了一会,无数复杂的心绪之下再次合上眼睛。然而床尾的萧珣却注意到他睫毛扇动的动静,一下凑了过来,探手摸他的额头:“先生醒了?”
睡的时间太长导致浑身都没有力气,宁宜真想抬手都抬不起来,更说不出话,萧珣自然地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怀里,亲手伺候着为他净面盥漱,又端来药亲手喂他。
阔别两年,他却仍是最会照顾的那个,动作轻柔细致,连喂药入唇的角度都无可挑剔,宁宜真躺在他怀里,不由逐渐放松下来,安静地抵住瓷勺边缘,把药含住口中。
然而那药不知道是什么方子,入口苦得惊人,他向来喝惯了药都忍不住有些蹙眉,别开脸挡住男人凑过来的勺子,勉强道:“等一等……”
“好。”
萧珣将勺子稍微退开些,仍然抱着他:“先生想做什么,或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吩咐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