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自不会乱说,心知他可能是误会自己偷乐的缘由了,柔荑摸到他另一只手,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两下,一双碎了漫天星辰似的眸子里氤氲着笑意:“我才不同旁人说,这是我和相公的秘密。”
楚承稷被她那个笑容晃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睡吧。”
翻身朝外睡下时,整个脊背都有些僵直,被她指腹挠过的那只手紧紧握成了拳。
……
第二天,卢婶子见她们用饭时,秦筝再自然不过地把夹到的肥肉塞楚承稷碗里了,心知她们夫妻两算是没事了,悬了一晚上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用过饭,秦筝得去打谷场那边制瓦胚了,楚承稷则去练兵。
昨天下午就让各山头的人在寨子外清理出了一块平地,用于演兵。
他们将这些山贼重新编列后,今日还得过去把人分出来,楚承稷已经料到了肯定会有山头首领闹事。
毕竟把各山头的人打乱了编队,无异于是削弱了他们的号召力。
但他还没出门,就有祁云寨的人匆匆跑来,说是演武场那边一个山头首领手底下有个大块头不服这个编队,要他们山头的几个弟兄一起,把王彪都给打伤了。
“那大块头力大无穷,寨主腰上的伤还没痊愈,只怕不敌。”前来报信的人面上一派焦急之色。
而且目前举事,林尧是明面上的领头人,若是林尧都败下阵来,祁云寨就失了威信。
楚承稷抬脚往外走:“随我去看看。”
报信的人小跑着才跟上楚承稷的步伐:“军师若是和那大块头对阵,也千万要当心,小的听说那大块头习的是少林功夫,又天生神力,难对付得紧。”
楚承稷听到“少林”二字,眸色微沉。
抵达演武场时,各大山头的人都围在那里,昨日才清理出的演武场还带着新泥的土腥味,几个祁云寨的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王彪胸前的衣襟上全是咳出的血,被寨子的人扶着躺在一边。
林尧正同那山头的人对峙,面色难看至极:“马寨主今日是铁了心要坏规矩?”
他身后十余名祁云寨人受持弓弩,瞄准了对方。
也正是忌惮他们手中的弓弩,那山头的才不敢太过放肆。
山头首领冷笑:“你们祁云寨自称要举事夺天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把弟兄们就这么交给你们,我这个当家的如何放心?林大当家的,咱们各退一步,你让我手底下的人自成一队,继续受我管治,我马某人,依旧以林大当家的马首是瞻。”
他身侧那身高九尺有余的汉子,壮实得像尊铁塔,王彪体型已算壮硕,同他比起来,都不是一个型号。
在马寨主发话后,他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环视演武场一周:“还有谁敢上来比划比划?”
视线扫过林尧时,他直指林尧:“你是祁云寨当家的,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林尧身边的人立即喝骂道:“放肆!胆敢对寨主无礼!”
大块头把自己抗在肩上的钉锤往地下一掷,冲着林尧大声道:“来!”
那百余斤的钉锤砸在地上,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林尧进退两难,若是放在从前,他去比划一场输了也就输了,可如今他有伤在身,又有各大山头的人看着,他若下场,就只能赢,不能输。
气氛正僵持时,外围的祁云寨人看到救星一般大声道:“军师来了!军师来了!”
围观的人都自动让出一条道,几个祁云寨人跟着楚承稷走向场中央。
林尧同楚承稷视线相接,有些为难道:“军师。”
楚承稷轻点了下头,转头扫了那大块头一眼,道:“我同你比试。”
他今日穿的一身儒袍,单手负在身后,更显身形清瘦,说他是个贵公子还有人信,若说他能同比他体型大了三倍的大块头动手,那无疑就是找死。
演武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第47章 亡国第四十七天(捉虫)
太阳升到了正空,场外围观的人额前都布着一层细汗。
那大块头上下打量楚承稷一眼,从鼻子里呼出一股气流:“就凭你?”
马寨主面上也是一派讥诮之色:“林大当家的,马某瞧着这位兄弟怕是连刀都提不动,若是赵逵一个没收住力,出了人命,林大当家的可别怨我。”
他看了一眼场外围观的众人,继续煽风点火:“既要举事,那便是能者居之,今日祁云寨,的确是叫我马某人不服!”
林尧同楚承稷对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当着各大山头人的面,林尧也不能落了祁云寨的面子,当即就沉声道:“马寨主,那你大可试试。”
他眼底全是豹子似的狂性和野性。
一时间马寨主不免也有几分迟疑,他敢今日闹事,除了手底下有赵逵凶猛无敌,还听到了林尧受伤的风声。
但林尧此刻这般笃定,难不成那小白脸还真有两下子不成?
视线扫过楚承稷,见他身形在赵逵跟前根本不够看,想到赵逵天生神力,心底又安了几分,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楚承稷在演武场中间仗剑而立,长发衣袂在浅风里轻轻浮动。
对面的大块头赵逵看着他扭了扭脖子,一阵骨节声噼啪作响,眼底的轻蔑再明显不过,“小子,爷爷一锤就能把你砸成肉泥!”
楚承稷长眸半抬,只说了一个字:“来。”
赵逵拎起脚边的钉锤,狂吼一声就朝着楚承稷攻来。
楚承稷在身形上已算高的,他比楚承稷还高出一个头,体型又壮硕,此刻赤着上身,每跑一步,身上的肥肉和脚下的泥地一起跟着颤动。
手中的大铁锤带着千钧之力向着楚承稷砸下来时,楚承稷灵巧避开,但赵逵看着笨拙,身形却也异常灵敏,一见楚承稷避开,手中钉锤在地上拖曳出深深的划痕,继续向着楚承稷抡来。
这次楚承稷没避,在钉锤拖行时,他一脚踏在钉锤上,愣是把钉锤踩得一半都陷入了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