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洛伊尔看着阿摩司用力托起艾丝黛拉的下巴,双唇几近下流黏湿地胶贴着她,唇角弧度冰冷地微微上扬。

不知道当阿摩司发现他也能感受到这个吻时,是否还能吻下去?

洛伊尔闭上双眼,自虐一般地融入了阿摩司的身体。

蜘蛛用细丝缠住了猎物的手脚。

刹那间,猎物的手脚变成了他的手脚,猎物的感官变成了他的感官,猎物的心跳变成了他的心跳。

他们密布的血管逐渐重合,他们的骨骼熔融般化为一体,他们头脑里的神经网络如同两张蛛网般精准无误地连接在了一起。

洛伊尔睁开眼睛,用阿摩司的耳朵听见了艾丝黛拉的呼吸声,用阿摩司的眼睛看见了她红润的面颊,用阿摩司的嘴唇……吻住了他的心上人。

与此同时,潮水般汹涌滞重的回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一切都清晰明了了起来。

怪不得遇见艾丝黛拉之前,无论那些恶念如何美味,都不能勾起他想要独占的欲望。

只有艾丝黛拉,能让他苏醒,能让他产生渴望,能让他断然来到她的身边。

因为,他本就是为她而生的。

他原本是阿摩司的一部分,无意识产生的一种冲动。这种冲动在人类涉足于文明社会之前,就潜藏在他们的体内。他本来没有意识,也没有思想,是阿摩司对艾丝黛拉的感情唤醒了他。

阿摩司无时无刻都想要得到她,像野兽追捕猎物一样得到她。

他表面上高高在上、冷静理性、无情无欲,实际上体内的感情就像蛇一样阴暗黏湿,充满兽性的粗暴和过激,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他越是压制,野兽般暴烈的感情就越是躁动,到最后,生出了自我意识,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换句话说,他就是阿摩司,阿摩司就是他。

怪不得他能够创造生命,能从神殿以及神殿的信仰汲取力量,能随意越过世界的法则,对造物进行处罚,能被信徒的祷告激发出体内的神性。

因为阿摩司是神的化身,而他和阿摩司是一体的。

――不,他们从前是一体的,现在是一体的,不代表以后也是一体的。

既然他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就决不会再屈从于这人的控制。

他会想尽办法吞噬他,杀死他,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也是艾丝黛拉第一次亲吻一个人的嘴唇。

阿摩司的反应令她感到有趣。这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引诱,她几乎没有感到他的拒绝,他就顺从于她的亲吻之下了,甚至开始主动回吻她。

他的吻,让她想起了他当年对着蛋糕做出的吞咽动作。现在,她似乎变成了他的蛋糕。他喉结急切地滑动着,发狂似的吻着她,仿佛一只饿了很久、也馋了很久的小狗。

她一边回应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拍着他,试图安抚他那类似于饥渴的情绪。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唇瓣都被他亲肿了,他却还没有停下来。她忍不住蹙眉拍了拍他:“够了,阿摩司,”她贴着他的嘴唇,抓起他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下巴,含糊地抱怨道,“你把我的下巴都弄湿了……快松开我。”

洛伊尔本想听从她的命令,将她松开,看到她湿润的下巴和红肿的唇后,又不想服从她了。

他和阿摩司的融合并不稳固,很快,阿摩司就会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要赶在阿摩司夺回身体前,把他在艾丝黛拉的嘴上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

于是,他第一次违背了艾丝黛拉的意愿,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强势地把她压在了侧廊的玻璃窗户上。

艾丝黛拉闷哼一声,低骂了一句。

洛伊尔不想她看见阿摩司的脸庞,松开她的手腕,单手捂住她的眼睛,俯下身,重新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真正的、野兽一般的、疾风骤雨的吻。

他两只手牢牢地扣着她的脸庞,重重地吻着她,咬着她,吮着她,像是要用她的唇延续自己的生命一般。在他不顾一切的亲吻中,她的头发全散开了,流瀑般拂过了他的手背。滴答一秒之间,他的腹部被这抓挠似的轻拂点燃了罪恶的烛焰。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是他借用边境教区神殿的教士的身体时,他没想到阿摩司的自制力比普通教士还不如。

洛伊尔立刻松开了艾丝黛拉,倒退一步。他不想阿摩司的罪恶污损了她。

刚好这时,阿摩司也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阿摩司刚刚看清艾丝黛拉蓬乱的头发、绯红的面颊、微肿的唇瓣,就被她用手套使劲抽了一记耳光。

“……没想到殿下是这样不道德的人,”她一边擦着自己的嘴,一边抽噎着谴责他,演技和以前一样高超,难分真假,“我只不过是想和您开个玩笑……您却把我弄成了这样……我一直以为您是个忠贞的教士……亏我以前特别崇拜您!”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他轻饶,他却没有生出任何惩罚她的想法,而是思考刚才身体为什么会失去控制,甚至在明知道她在说谎的情况下,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崇拜我?”

“是的,”她愤愤地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崇拜您了……”

这是她头一回对他说花言巧语。

他回味着她的吻,几乎是着了魔似的听着,恨不得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她边说边哭,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为她擦掉眼泪,手却被她狠狠地打掉了。

“您刊登在报纸上的每一篇讲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至今还记得,军队出征前,您在广场上演讲的风姿。上一任至高神使之首,宁愿帝国被其他国家侵略,也不愿发动战争……您和任何一任至高神使都不一样,您圣洁的外表有一颗征服者般残忍的心……如果没有您的默许,约翰二世不可能从其他国家带回这么多黄金。”

她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就是钦慕您这点,既虔诚又冷酷,既是神的化身,又是残狠的征服者。”

他几乎要信了她说的这些鬼话,因为她的确会崇拜征服者,难道她真的……崇拜他?

后面,她还说了什么,他渐渐听不清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她一开一合的红唇,心里也只剩下一句话:既然她吻了他,还说崇拜他,似乎对他有感觉,他为什么不试试追求她呢?

反正他的理性已经濒临垮台,他的道德还差一步,就会被彻底地污损,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个想法刚从他的心头闪过,一双紫蓝色的蛇瞳蓦地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