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至于在他的面前,她逃跑女王的身份是否会败露……艾丝黛拉则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他们几年前的相处是如此短暂且不愉快,哪怕后来她加冕为王,他在旁边看完了整个加冕仪式,也不可能认出现在的她。

毕竟,当时她用了巫术遮掩外貌,现在又长开了不少,就算他的记忆力极佳,也不可能直接认出她,顶多会觉得她有些眼熟。

假如艾丝黛拉能听见阿摩司的心声,就会发现,她完完全全地揣测错了。

这可能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人心揣测失误。

他不仅认出了她,还知道她究竟哪里长开了,长变了。

她比从前更加饱满的额头,更加浓密的眉毛,更加卷翘的眼睫毛,还有那金色玻璃珠般的虹膜,幽黑如墨玉的瞳孔,小巧娇美的红唇……几年过去,他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忘记她的外貌,就连她侧脸靠近耳垂的那一颗小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颂光经里骇人听闻的魔鬼。她不是魔鬼,却像魔鬼一样对他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他完全遏制不住对她的动心。他这样违背戒律,也许,死后会下地狱,但即使他沉沦至地狱最肮脏最可怕的那一层,仍会记得她那令人心动的侧影。

阿摩司闭了闭眼,刚想转移话题,带她在主祭坛走一走,忽然,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了他的头顶。

主祭坛不可能有阴影。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过去。

是那团黑雾。

它真是胆大包天。

它居然敢在至高神殿的主祭坛露面,还化为一条蛇鳞散发着梦魇般幽黑雾气的巨蟒,无声无息地缠紧了艾丝黛拉的身体,挡住了他投向艾丝黛拉的目光,以一种野兽般冰冷又粗暴的眼神,自上而下地紧盯着他。

艾丝黛拉对它的出现毫无反应,说明它用了一些无耻的手段,蒙蔽了她的感官,使整个主祭坛只有他能看见它。

它以这种只有畜生才想得出来的可笑方式,向他宣告对艾丝黛拉的独占欲。

……这卑鄙、下流、下作的黑雾。

阿摩司冷漠地看着它,缓缓攥紧了一只手。

第37章 “那您抵御得住……

艾丝黛拉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圈主祭坛,回头却见阿摩司正冷淡地盯着某一处,神色几乎有些敌意。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殿下,您怎么了?”

“没怎么。”阿摩司移开目光,喉结滑动着,大步走到她的前面,“你初来乍到,我带你参观一下主祭坛吧。”

不知什么事影响了他的心情,他的口吻变得几近生硬。

艾丝黛拉一眨眼睫毛,倒是不介意阿摩司冷冰冰的态度。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阿摩司的冷脸并不是给她看的,更像是给……周围的空气。

她记得,她以前喜欢逗弄他,就是因为他总是露出这种会激起她玩兴的表情。

比如,有一次,她在他的面前吃一个巧克力蛋糕,深棕色的糖霜如同山峰的青苔般覆盖在绵软的奶油上。

她对甜食完全无法抵抗,立刻用手指挖了一块沾满巧克力糖霜的奶油,送进了嘴里。

她享受地品尝甜蜜时,他却合上了双眼,仿佛她吃的不是蛋糕,而是一只血淋淋的、被残忍肢解的羔羊,他对这样罪恶的画面感到痛苦,只有闭上眼睛,才能维持内心的平静。

这位冷漠严肃的阿摩司殿下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他那副沉默的、克制的、高雅的表情,对她的诱惑有多大,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内心的恶趣味,没有像猫用爪子玩弄垂死的耗子一样玩弄他。

艾丝黛拉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用像猫玩弄耗子一样玩弄阿摩司,只需要几个眼神,就能让阿摩司为她心乱如麻了。

为了不让自己失控,阿摩司头也不回地走在了她的前面,避开了她和那条下作的蛇的目光。

他刻意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不去嫉妒那条紧紧贴着她的蛇,不然在恐怖而暴烈的妒火炙烤之下,他会做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阿摩司忘了,他并不止脸上这一双眼睛。

即使他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仍能看见后面的情况。

那条蛇在她的身上缓慢地移动着,缠绕着。

它只是蒙蔽了她的感官,并没有隐形,冰冷坚硬的蛇鳞摩擦过她温润白皙的皮肤时,仍会留下红艳艳的印子。

它似乎知道他的眼睛无处不在,他看向哪里,它就用蛇身遮住哪里。

一想到它那如冷肝脏般滑腻的蛇鳞,会渐渐吸收她皮肤散发出来的温热,他的手指就因嫉妒而震颤起来。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攥紧拳头,因为他的情绪在逐渐失控,力量也在逐渐失控,要是用力攥紧拳头,骨节肯定会发出碎裂似的声响。

他不想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察觉到这条蛇的存在。

可嫉妒并没有因为他的忍耐而消失,始终如残酷的火焰一般,在他的心头烈烈燃烧。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反正他已经违背至高神殿的清规戒律了,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陷入了世俗之爱。

他都这样堕落了,为什么不能再堕落一点儿呢?

他为什么不能像那条卑鄙的蛇一样,无耻地接近她,靠近她,直到能闻到她头发上的玫瑰色香气?

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变成那种人人和爱的理想世界,神职人员也不可能个个虔诚仁慈,神也不会因为人的心中有一点儿恶,就对他降下严厉的惩罚。

所以,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维护神圣和圣洁呢?

他是人,生来就是凡胎肉体,流着浑浊腥臭的血液,除了头脑比畜生更敏捷外,很多地方都与畜生毫无区别。

不然此时此刻,他为什么想一把扯掉手套,以一种畜生式的粗暴,一拳狠狠打在那条蛇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