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是朔风国与景国毗邻的一座繁荣城池。

两年前渭城被?凉国大军围困，应朔风国主相求，景国皇帝命原身率领大军驰援。

待原身赶到时，渭城被?破，凉军留下兵力守城，借道渭城转攻景国西梁城，并叫嚣攻入西梁后便要屠城。

凉国守军拼死抵抗，西梁城岌岌可危。

在西梁城二?十万百姓与渭城十来万百姓之间，原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景国百姓。

渭城久攻不?破，若绕道需多?花几日时间。

为了尽快回援西梁城，她引水灌城，淹死了数十万人，其中六万皆是渭城普通百姓。

老妪眼底隐隐闪烁着泪光，她红着眼一字一句阴冷道：“卫将军，不?知午夜梦回时，那无辜惨死的六万渭城冤魂，可曾向你索命。”

卫景翊闻言感觉心?口狠狠抽痛了一下，是这具身体在听到这段话时，本?能的产生了反应。

原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并不?代?表她对那些无辜冤死的人没有愧疚。

正因她有着无比强烈的愧疚感，所?以在被?许轻霜刺杀时，她才?会毫无求生意志。

她想以死谢罪。

要不?是她求死的意愿太过?强烈，卫景翊大概已?经穿到了宋相国身上，成了宋云纾的便宜爹。

卫景翊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国仇家恨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实在无法解释。

她能理解原身，也能理解老妪许轻霜等人对她的仇恨，好像每个人都没错。

见卫景翊迟迟不?开口，老妪冷哼了一声，她拽过?苏偃月，用力往前一推：“你既猜对了，那这女子便还给你。”

苏偃月被?推得踉跄了两步，眼看要摔倒，好在卫景翊反应快，脚尖一点快速飞到她身前，将她搀扶住了。

苏偃月气息奄奄，她抬手死死拽住卫景翊衣角，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凄苦又感动：“你不?该.....”

一句话没说完，大股鲜血便从她口中涌出。

卫景翊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复杂道：“别?说话，我一定会救你，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老妪似乎没了心?情?，她冷冷盯着两人：“叫你的人都出来吧，今夜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她话音才?落下，卫景翊身后的杂草中便发出噗呲一声，一个黑衣人旋即爬了起来。

紧接着那半人高的杂草丛中又爬起数十人，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目露惊骇又警惕万分的步步后退，朝着卫景翊聚拢。

如玉是最后出现的，她提着软剑快步走到卫景翊身旁，脸色苍白声音发抖：“将军，有.....有许多?蛇。”

藏起来的月影卫都出现了，他们持着刀剑将卫景翊和苏偃月围拢在中间，并不?断朝着四周张望。

四周响起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无数黑蛇吐着信子从暗处爬了出来。

它们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忽略了老妪三人，如潮水般围住卫景翊一干人。

一个影卫低声提醒：“这些蛇都有毒，小心?护住少主人。”

老妪就站在不?远处，脚边的毒蛇毒虫都默契的绕过?她，朝着前方?爬起，她满意的盯着卫景翊，眼底闪烁着大仇将报的兴奋。

“尝尝被?毒物一寸寸啃噬血肉的滋味吧，倘若你能活下来，我便将解药给你。”

这么多?毒蛇，要是死在这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卫景翊半搂着怀中的苏偃月，她毫不?闪躲的盯着老妪，沉声道：“渭城之事我别?无选择，你们恨我也是应当，可你们不?该将无辜人牵扯进来。”

她口中的无辜人，显然是指苏偃月。

“无辜。”老妪好似听到了笑话，她大笑了两声，“她无辜，那渭城被?你害死的六万百姓就不?无辜么？”

老妪大笑着，双眼猩红状似疯癫，一字一句都仿佛淬毒泣血，满是怨恨。

“所?有人都是你害死的，你满手鲜血杀人无数，就算到了地府，我老婆子也会状告阎罗王，叫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毒蛇已?经开始进攻了，它们竖起半身吐着性子，用阴冷的竖瞳盯着一圈影卫，飞扑过?来想要吞咬。

影卫们拼命持刀砍杀，被?砍断的蛇身堆了一地还在不?断扭曲纠缠，腥臭的血液浇了一地，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老妪瞧见着场景格外兴奋，用扭曲又尖锐的声音嘶吼着。

“该死，你该下地狱，让你葬身蛇腹都不?够，我要将你挫骨扬灰扒皮抽筋，将你的头颅埋在渭城城门?下，受万人践踏！”

卫景翊死死攥着袖中的匕首，怀中的苏偃月已?经支撑不?住彻底昏厥了，可她口中鲜血源源不?断吐出来。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成了血衣，仿佛要将满身鲜血都吐出来。

在老妪癫狂怨毒的叫骂中，突然掺进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带着些许含糊稚气。

“疯子，不?喜欢。”

老妪的声音顿时止住了，她眯了眯眼越过?卫景翊一干人，朝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一棵枯树上正坐着一个人畜无害的娇憨少女，她脸蛋白皙带着点婴儿肥，目光清澈又懵懂，手上还举着一串糖葫芦。

少女盯着那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的蛇，不?仅没有丝毫惧怕，甚至还开心?的笑了笑，而后转头看向身后漆黑的密林。

她指着地上的蛇，好似在向某人撒娇。

“蛇，想吃。”

第098章 0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