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暖玉抱满怀,卫景翊却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像个直挺挺立着的木头墩子, 脸上表情生无可恋。
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拿捏了,貌似每次来见?苏偃月, 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若说宋云纾洞悉人心,只怕苏偃月也不遑多让吧, 她真的是个恋爱脑吗,还是说她想让人以为她是。
苏偃月安静倚在卫景翊怀中,苍白?冰凉却娇柔美艳侧脸轻贴在她肩头,单薄纤弱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她合上了眼,眉眼间萦绕的悲伤还在,微微发红的眼角不断滑落泪水,濡湿卫景翊半边衣领,留下一片温热水渍。
她似乎真的很?脆弱无助到了极点,并不似作假。
卫景翊本欲开口安慰,可却不知?为何走了神,心底的不安感突然被无限放大。
她似有?所感侧头看向半敞的窗户。
借着月色,她看到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湖泊,以及远处没有?亮光的一座高楼,目之所及连个人影都?没有?。
但后背发凉的感觉愈盛,像被什?么嗜血凶残的妖魔暗中窥探着,浑身汗毛瞬间直立。
真是见?鬼了。
卫景翊很?快回过神来,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她咳嗽了一声往后仰去,一边拉开距离,一边伸手试图扯开苏偃月的手。
“苏姑娘莫要伤神,还是身上的伤要紧。”
这个安慰拥抱,实则很?短暂,前后不过十几秒而已。
苏偃月倒并未抗拒,很?是乖顺的松开了手,只是她失血太?多过于虚弱,没了依靠便踉跄着站也站不稳。
卫景翊不得已,只能伸手搀扶住她,然后扶着她到软榻旁坐下:“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唤鸢儿姑娘。”
苏偃月眉目低垂,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她虚弱的点了点头,柔声细语道?谢:“劳烦公子。”
红烛软帐过于旖旎。
卫景翊将人安置好,立即快步走出去,来到门边敲了敲。
不多时房门便被打开,鸢儿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卫景翊顺手接过她夹在手臂处的剪子与纱布,还帮着一起?搬了个紫漆木案放在榻边。
之后她便站在外头,眼看着鸢儿一边小声啜泣,一边不停忙碌着替苏偃月处理伤口。
此来瞒着宋云纾,却不想又?是无功而返。
本来想劝说苏偃月别恋爱脑,该多替她自己筹谋后路,结果?却揭开人家的伤心处,准备好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好似越来越浓,软榻内只隐约传来鸢儿的抽噎,与剪子划破布料的轻响。
卫景翊实在待不下去了,她不自觉往窗边挪了挪,轻声开口告辞:“苏姑娘,你好生养伤,我.....”
“公子可否搭把手,小姐伤口的血快止不住了。”
鸢儿哭哭啼啼打断了她,然后慌慌张张的掀开纱帐,递来一块被鲜血浸透的丝帕。
卫景翊没有?半点犹豫,快步上前接过丝帕,放进清水里洗干净又?赶忙递了回去。
在这期间,纱帐一直被鸢儿掀开了一条缝,她不经意?往里头瞥了眼,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偃月阖眸一声不吭的趴在榻上,她背上的衣裳被剪开,露出肤若凝脂线条完美优雅的后背。
而在她肩背上,赫然有?三道?错落有?致血肉模糊的鞭痕,鲜血不断淌下,滑过泛着温润光泽的雪白?肌肤,濡湿身下的薄衾。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交相辉映,叫人刺目惊心的同时,又?仿佛带着妖冶病态的诱人感。
伤得这么重,居然还有?拖延着不治伤,还非要找人要抱抱要安慰,真不知?苏偃月是怎么想的。
沈怀柔果?然是个变态。
卫景翊瞥了眼立即收回目光,她皱着眉不再言语,配合着鸢儿不断清洗被血打湿的丝帕,直至铜盆里的清水变成血水。
之后又?连着换了三盆水,血才终于被止住了。
鸢儿手脚麻利的替苏偃月上药包扎,忙活了好一通后,她又?端来一个精致的错金香炉,燃香放在了软榻旁。
卫景翊净了手又?理好衣袖,嗅着逐渐弥漫的古朴香气,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香?”
鸢儿将屋子收拾好,毕恭毕敬答道?:“回禀公子,此乃百年沉香,有?行气止痛之效。”
卫景翊点了点头,终于打算告辞:“不敢打扰苏姑娘歇息,我先回去了。”
“公子且慢。”
可鸢儿却叫住了她,转身将那半敞的木窗关住。
“阁内正是谢客的时候,街上有?许多醉酒之人,避免被人瞧见?,您还是稍微片刻再走吧。”
鸢儿并没有?说谎,现?在也的确是闻烟阁谢客的时,街上时而传来醉酒之人呼朋唤友道?别的声音。
卫景翊看了眼纱帐后一动不动的苏偃月,有?些犹豫。
鸢儿似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劝道?:“公子不必担心,只需在此静候半柱香功夫,待那些人散去便可离开。”
街上人太?多,这时离开说不定真会被人看见?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卫景翊快速看了鸢儿一眼,自顾自沉吟道?:“也好,那我就稍等片刻。”
“奴婢去给您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