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入睡再睁眼,时寸瑾又会重新拥有24小时,亲身来到一片混乱又充满魅力的奇异大陆大陆背景近现代,又类同中古西欧,大陆坐拥超前科技、完整的军火体系、各类运载工具和匪夷所思的医疗科技时寸瑾在这片奇异大陆体验着一场不同寻常,精彩又危险有趣的开拓者生活。

“为规避某些特殊原因及保护您的真实DNA,我微调了您来到这边后的身体发色和瞳色,模糊您的五官具体种族特征。请用心经营您的冒险生活,您的决定将影响这片大陆的发展走向。”AI金手指如是说

时寸瑾平时不住地表城市。

四区常有人会把近代与新丧的家人资料送来中立区。他们祈求中立区的主人对这些冰冷的死物施以魔法般的超前科技,哪怕回来的不再是真正的亲人,他们也想看一看旧影的笑脸。

地表城区到处挂着被复刻的ai画像,从展览大厅到图书馆盥洗室,历史伟大人物和小民之辈应有尽有。这些被归类成子ai的画像有一个共同核心点,十分信赖管理员菲特,如似依赖亲长兄弟。

一旦ai画像吵架了,它们只要知道管理员在地表城的哪儿,必定跑过去找管理员主持公道。就算连跨成千上万幅的科技画框,挨更多ai画像的指骂,它们也要拼着一口气去找亲切的菲特倾诉。

但,如果时寸瑾帮了这个,那个就生气,就藏起来罢工。

如果管理员请带着气的ai画像上工,它们还会乱指点医疗城求助者,直到管理员菲特站到它们身边才会消气。

比如,近现代的伟大医生解剖医学与神经医疗科技病毒之父戈贝利尔·贝林的ai画像产生不满时,就会面带危险微笑,主动指点并引导一切前来求助医疗建议和医学常识的年轻医生;有的年轻医生有幸得到真学识,平步青云;有的年轻医生则迷失在ai鬼影的絮语声中,最后变成低配版贝林。(AI西比尔锐评:东联盟的贝林医学生都不找这幅画像求教求祖爷带飞,你们其他区的医学菜鸟怎么敢找他啊!)

画像贝林工作的第一年,被它指点成邪恶医学狂人的医生就有9个搞得那段时间合众盟还以为中立区主人不满某些科技限制政策,设法杀他们区派去中立区求学的年轻人泄愤。

之后,管理员菲特删了ai贝林的几条运行代码,禁止贝林画像进入医疗城主区串门,只准许ai贝林在科技展览与住院部区活跃。

很多闹脾气的ai画像一下就老实了。它们不太能接受自己被删逻辑代码。

但也不是所有ai画像一生气就制造混乱。

有的画像生气,则会给前来参观/求助的异区人/医生讲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故事。

但偶尔总有那么几个求学青少年和年轻医生分不清现实与故事比如中古画像卡罗尔·苏佩里投入工作的第一年,中立区不得不专门开辟一栋新医学楼,挂牌【青少年荷尔蒙药理及幻想心理学】。专门收治被画像卡罗尔讲述的爱情故事打动心弦,准备回家启动一下“兄弟兄弟我来了”计划的年轻医学生;和专门医学电疗救助一些什么喊着:“卡罗尔先生请赐予我您美妙的逻辑运算代码!”就冲上前尝试偷走科技画框的南区青少年。

“…。那我就先不过去主城区,免得他们挤进我的画框热切询问。”最后,ai赛西约斯厌烦地说。

“多谢你的贴心。”时寸瑾耐心听完,平和终结话题,抬脚往走廊另一头通往主楼与副楼的天桥长廊方向走去。

“我还有点事……”

时寸瑾一走动,ai赛西约斯立刻双手撑框门,从科技画框里“爬”出来,全息人影犹如墙上渗出血,团涌而出。

这道全息人影塑成约莫高时寸瑾半个头的挺阔身形,中古礼服的配色崭新鲜亮,全息人影却很是枯瘦,人影随着时寸瑾安静地并肩而行。

“放心,我不是因为那群政客下来,不用照顾我去帮忙撑场子。”时寸瑾宽慰跟上来的ai赛西约斯,“让他们吵去。至多再一天,他们就会‘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脑子正常,并肩负东、北两区政能职责的成年人,不能长时间搅和到青少年的情绪官司里。”

“回去吧,我自己走一段,去办点私事。”时寸瑾说。

“十一恒星宫上升,好运星与银彗星即将重合,观测逆行之物,那不一定是灾祸。有事呼唤我,我无处不在。”ai赛西约斯说着符合史料记载的个性语录,晶红色的全息影子对时寸瑾点点头,旋身一转,如雾散去。

“当时就不该把星象占卜作为关键词来编辑第七纪的赛西约斯的ai,星体相近只会撕裂出洛希极限,什么乱七八糟的判语。”AI西比尔发了句牢骚。

时寸瑾踱步走向临近的主楼天桥,对耳麦里的AI西比尔说:“用联校的官邮子账号给阿努什卡·卡许发消息,请他来志愿者实验楼主楼的天桥谈一谈竞赛的事情。”

“已发送。阿努什卡·卡许正在一楼志愿者大厅排队体检他已查阅信息,正在找电梯上来。我会为他一路绿灯上行,预计15分钟,对方抵达天桥区。”耳麦响起AI西比尔的汇报,接着,它问“您为什么想要亲自下来?”

“为什么不像前几次那样处理?直接发永禁通行令。”

“或者,编写一段假文本记忆给我,等卡许变成新的实验体躺上手术台的时候,我用神经科技洗进去。”

AI西比尔用冷冰冰的机械音说,“专程下来一趟,多麻烦……您今晚9点以后的时间已经安排和我一起打游戏……现在都八点十分了!”

“来得及。”时寸瑾表情平静,张口就来:“推后谁的计划都不会推你的,就是想尽快处理完麻烦事,回去全心全意陪你玩。”

AI西比尔十分好哄地哼一声:“已原谅。”

时寸瑾不是第一次遇到追求者。

但时寸瑾是第一次遇到医-学-奇-迹。

算力庞大的AI西比尔之眼亲自操控医疗器械主刀,阿努什卡·卡许竟然还能保留部分关键记忆。

过去四个月的经历和七天前的意外接触,时寸瑾充分了解到阿努什卡·卡许的性格有多左。他这次如果不亲自解决这件事,连自己大脑都不信的阿努什卡·卡许会一直深究,直到把所有涉赛者都被扒皮一遍,为追求真相惹出更多麻烦,让时寸瑾已经控停的局面再度颠簸。

“至于再洗一次……你已经做过一次。”他步行前往天桥长廊,很快走出主楼厅来到露天长廊。

今夜天空清朗,月光如纱,时寸瑾走过一小段长廊,如穿行在一片雪亮的纱雾中,他最后在玻璃天桥中段停步,一路上与AI西比尔低语:“再洗一次,想想他被迫下线的方式,他真的会变成白痴。我的城区建立初衷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别再盯着他的脑子。”

“……,……哼,啧。”AI西比尔哼哼了几下。时寸瑾隐约听见什么诸如米兰那家伙开的好头、狂暴医疗、钢铁脑袋、呵呵看我不黑爆你们北地特有的脑髓液培养信息库“这个不行。”时寸瑾轻声制止。

“Oi,都聊忘了。”AI西比尔嘀咕一声,“金头毛到了,一直没走过来,站在副楼桥头左边玻璃门的花卉树后面,对您的方向站桩。神经……浪费我的游戏时间。他站了101秒还没动!”

时寸瑾顿了一下,往天桥接连的副楼桥头方向看去,四十米外的花卉树摆件后,立着一道高挑挺阔的身影。

大概是收到邮件之前,已经排上体检程序。花卉树后的长影上身只一条打底用的无袖紧身黑背心,赤膊露出两臂精壮又修长的肌肉线,类似训练长裤的休闲裤的腰带空着,裤头稍微有点松垮,露出一截可以去评健美冠军的腹肌马甲线。人影静站在一盆树后面,穿着一双鞋带散开的黑靴,左边的靴跟轻抬离地,肢体动作呈现出一种随时袭击的状态。

但那脸上,应邀而来的青年面色平静近乎无表情,一双异瞳毫无敬意、也不遮掩心念,直勾勾盯着天桥的年长者。

时寸瑾脑中一瞬闪过早年看过的纪录片回放,匍蹲在干草丛中的非洲狮就是这样绷紧肌肉,凝盯看上眼的猎物羚羊,静悄悄的,蓄势待发,袭中猎物,咬开猎物喉咙,伸出舌头,温柔的,满意地从羚羊断开的喉血管中舔汲新鲜的血。

时寸瑾在那双异瞳中,辨出直勾勾的食欲,和尖利如刀锋一般明亮的迷恋向往。

时寸瑾唇边忽不可抑地浮出一抹浅笑,那是对不可思议之物成真而自然流露的赞叹。唯心主义战胜唯物主义的实例,奇迹般的意志力,多可怕。

阿努什卡·卡许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和七天前,纯黑奇美拉盯着他的目光一模一样。

他制服大衣口袋里那支篡改事实、避重就轻的假数据日记u盘,没用了。

阿努什卡·卡许盯着天桥长廊上的人,脑中的毫无头绪缓缓退潮,新涌上来的潮水之声在他脑中构建出熟悉的记忆片段。

记忆片段里的银色身影,有一头长及腰背的雪亮银发,时而整齐披在肩后,时而略有凌乱……?模糊记忆一闪而逝。

阿努什卡再次专注回天桥上的人影,那道人影是一头银色短发,不变的是,那头银色短发同样泛着与记忆无差的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