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川拿着自己的那罐,倚在一旁轻笑。
厨房没有开灯,只有冰箱里的微弱光亮,照着他硬朗的轮廓,眉骨和鼻梁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异常冷感,但声音又是暖的。
“现在倒是有点酒鬼的样子了。”他说。
岑樾脑内有根神经正在疯狂叫嚣,因为爆发的灵感,也因为让他产生灵感的这个人,他像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要竭力克制才能不吻上去。
他灌了一口酒,因为过度兴奋,眼睛湿着,有点泛红,小声说:“周老师,你等我一会儿。”
琴房没有桌椅,岑樾便跪在地板上,用琴凳当做桌子。
灵光乍现的点子,也具有瞬时性和一次性,稍纵即逝,他必须马上记下来。
周为川还坐在琴凳上,见状想要起身,岑樾按了一下他的腿,让他随意一点,自己很快就好,然后就这样缩在周为川旁边,继续往下写。
五线谱不够用了,他又不想去书房拿新的,直接在背面手画出了几行。
他的心率从周为川讲课起就一直居高不下,拿笔的手都有些不稳。
就这样从航天科普课跳到音乐课,周为川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如之前每一次纵容岑樾的突发奇想。
写到一半,岑樾若有所思地咬了会儿指甲,接着站起身,掀开琴盖,弹了一小段。
“周为川。”
“嗯?”
岑樾不作声了,又弹了一段,然后才问:“刚才两段,你更喜欢哪个?”
两段旋律相似,但第一段的无序感更浓,第二段则更符合大众审美中对“动听”的定义。
“我?”周为川挑了下眉,“业余音乐爱好者,判断不出来。”
“周老师就别谦虚了,你可是Piano Lesson满级用户。”就在昨天,岑樾登录Piano Lesson,发现周为川已经从lv.8升到了lv.9。
周为川没再推脱,说:“我喜欢第一段。”
“那就是它了。”
确定了这部分,岑樾又趴回琴凳上记录。
整理好一闪而过的灵感,紧绷的弦松动了些,岑樾终于有余裕和周为川撩闲:“周老师,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我最近发现,除了谈恋爱之外,我还特别需要你做我的缪斯,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灵感爆发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埋头写字,不知道自己的卫衣领口开得很大,露出锁骨和锁骨下方的文身,也没注意到周为川低头看向他的眼神。
这个人又像狐狸又像兔子,周为川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义,就像他说自己又像树又像飞船。
“岑樾,你喜欢我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
岑樾喜欢他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从长相、身材,到气质、性格,甚至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不知道该从何举例。
他笔下飞快地画着音符,分神思忖片刻,说:“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思来想去,这句话足够概括一切了。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要用喷泉打赌吗?”
“庄亦白和我说,觉得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们站在一起不搭,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可我觉得不是。”
“而且他还说,你看我的眼神完全没有变化,不管我多好看,你都是一个表情。”
“嗯……”岑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也从来没夸过我好看。”
这一眼含义不明,周为川却仿佛被看得很愉快似的,轻笑一声,一改平日里的端正坐姿,难得地交叠起双腿。
“我没说过吗?”甚至他的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快,“朋友圈的那张照片很好看。”
“你在漠河的街上,提着便利店袋子,回头看镜头,让人很想和你一起喝刚买的啤酒,冰镇的。”
“就像现在。”
周为川说着,轻轻敲了敲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口。岑樾没抬头,但听到了敲击声,还有他吞咽啤酒的声音,有点窃喜,抿了抿唇,说:“哦,我还以为你对人类的长相不敏感呢。”
最后一个休止符落下,他停笔,正欲抬起头,却被一只手抢先,覆住了后颈。
覆住,同时也缚住。
接着慢慢施力,令他全然被动地抬起头。
他跪在地板上,周为川坐在琴凳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镜片微微反光:“还没发现吗?你经常以为错。”
“我……”岑樾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无法判断他这一举动的用意。
周为川的手真的很大,掌心粗糙,覆有长期运动磨出的茧,不言而喻的力量感。岑樾心想,如果他想要掐断自己的脖子,应该也不用费很大力气。
熟悉的痛感从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他依然没有恐惧,甚至想着,要不要像上次那样,再玩一次大冒险。
然而这一次,游戏转盘没指向他。
周为川掐着他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那张英俊端正的脸像慢动作一样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直到气息相交。
他嗅到一丝凶狠的意味,身体的自保本能还没唤醒,他已经被凶狠地吻住了。
有多凶呢?
张嘴是被迫的,舌头被追着吮咬,逃都逃不掉,含不住的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狼狈又色情。他以为自己要被周为川拆入腹中,后腰发麻,双腿发软,几乎跪不住,全靠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