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见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山崖上,溯宁俯瞰着卧云城,又面?无?表情地看向手中这卷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舆图,没找出半点对?得上的地方。

不出意料,澜沧龙宫所藏的这卷舆图果?真没什么用,别说找到鹿鸣城,连如今溯宁所在之?处都不能确定。

这是她离开澜沧海的第?七日。

为便行事,她将容貌维持在少时模样,看上去便如同人族十六七许,周身不见半分神?族气息。

如今她尚记不起自己?和?北燕有何渊源,便也不打算以神?族血脉招摇过市。

“姑娘,t?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做傻事啊!”

就在溯宁考虑是不是抓个人或妖来问路时,身后突然响起少女的声音。

她不是没察觉长缨和?姜云来的靠近,不过对?于溯宁而言,两人的实力与山间虫豸其实并无?太?大分别,便也不曾在意他们的靠近。

直到两道身影自后方扑了来,溯宁身形闪动,已经站在数丈之?外。

试图将人抱住的长缨和?姜云来扑了个空,难以止住身体去势,撞在了一处,还没等反应过来,脚下已经悬空,往崖下掉去。看着下方似乎深不见底的山林,两张脸上同时现出呆滞神?情。

第30章 第三十章 这于我家主人,也不值什么……

就在姜云来以为自己免不了要落下山崖, 倒霉点儿甚至要摔个脸着地时,身后?传来一股力道,他只觉身体一轻,双脚重?新落在了地面上。

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他和?长缨的后?衣领, 轻松将?人提了上来。

姜云来不由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不过目光看向救了自己的老者, 他不免有些意外?, 实在是眼前老者老得已经佝偻了腰, 须发?皆白,看上去走几?步路都需要人搀扶着, 怎么也不像有提起两个少年人的力气。

长缨赧然道谢,姜云来也连忙随她一同向老者行过拜礼,若是真摔了下去, 他们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不过,他心中暗自猜测,这位救了他们的老丈也是武者?

否则如何有这等力气。

玄云当然不是什么武者, 对于他这等大妖而言,即使寿命将?尽, 折损后?的力量也非寻常凡人可以想象。

他从前也曾于瀛州闻道,听说?溯宁要往北燕一行,而他恰好是澜沧龙宫中难得游历过北荒的妖, 便主动请缨, 愿侍奉左右。

溯宁如今什么也不记得, 有个与?人族打过交道的妖跟在身边, 行事也能?多些方便。

面对长缨和?姜云来的道谢,玄云拢着袖子,神情和?善, 他救下这两名?人族,也是想顺口问一问路,不过在他开口后?,两人都可疑地沉默了一瞬,好奇怪的口音……

不过他们还是能?勉强分辨出玄云话中意思,他好像是在问这是何处。

“这里是钟山,前方便是平梁郡卧云城。”姜云来道,不过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他们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而听完他们的话,玄云才?意识到,与?神魔甚至妖族不同,人族的语言并不以神识为媒介,玄云上回前来北燕,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北燕人族所言之语经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变化,玄云所知,都已算是古燕语。

好在终归同出一源,哪怕有些出入,长缨和?姜云来也不至不能?分辨。

长缨的目光移向了溯宁,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把伞并非被她握在手中,而是安静地浮在她肩头。

她原来是修士?

没有点燃命火的武者,是无法做到外?化灵力的。

天边雾霭沉沉,烟青裙裳缥缈如云雾,在与?溯宁对视的瞬间,长缨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空茫之中。

不过还没等身旁的姜云来有所察觉,她便在吐息之间恢复如常。

怔怔看着溯宁,长缨后?知后?觉地想,她生得真好看。

溯宁开口,声音虽显出几?分凝滞,但?说?的已是他们熟知的燕国语:“你们可听说?过鹿鸣城。”

长缨虽是修士,不过体内命火微弱,神识并不足以承受被溯宁直接摄取记忆。是以溯宁才?有此?问。

“鹿鸣城?”长缨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了姜云来,她自幼在小苍山长大,见识有限,姜云来混迹市井,知道得许是比她多。

姜云来也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但?他们不知,有个人却或许知道。

“鹿鸣城?”着玄色深衣的少女闻言笔刀一顿,抬起头来。

她唇色极淡,长发?垂落,有弱不胜衣之态,此?时神情中略带了几?分惊讶地看向长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地方?”

长缨摇头,表示这并不是她要问的。

檀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半掩窗扉前的溯宁,即便已经身在屋内,她还是将?伞握在手中,没有收起的意思,不免让人觉得奇诡。

见她身边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老仆,候在一旁的檀氏仆从眼中不免现出轻蔑之色,但?凡有些身份的贵女,便不会只带个老仆出门。

他看向长缨的目光隐有几?分不满,少主人心善,倒是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将?不知打哪儿来的人都领回郡守府来。

檀氏族女,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还在清溪时,多少人捧着重?礼前来,也难踏进檀氏的门。

因着檀氏与?平凉郡守有旧,他们在入卧云城后?便被迎入郡守府,短短几?日间,檀沁便收到了数十份拜帖,大都被她拒了。

如今见长缨带着不明来历的溯宁前来,她在进门后?甚至不知向檀沁见礼,便越发?让在轩榭中侍奉的几?名?檀氏仆从觉得她定然不是出身世族,连礼数都不知。

玄云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不满,自顾自地整了整窗边软榻,殷勤侍奉溯宁坐下。

檀氏仆从不满的视线几?乎要化作实质,只是檀沁都未曾说?什么,他们便不好越过她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