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等祁雁回来吧。

第120章 第 120 章 杀真龙,成天子。……

祁雁带着人杀进了皇宫, 和宫内仅剩的禁军短兵相接,晏安已?降,城门已?破, 这最?后一道防线也已?经没什么斗志可言, 而祁雁带来的人正是士气高涨, 一路势不可挡,杀人如同砍瓜切菜。

太监宫女吓得四处逃窜, 祁雁并无意伤及无辜,只叫手下人威吓警示,高喊投降不杀。

瑟瑟发抖的人们跪了一地, 祁雁踩着染血的青石路,来到?他们跟前,问道:“季渊现?在何?处?”

手里刚砍过人的刀还在滴血,跪在地上的人们大?多噤若寒蝉, 只有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为他指明方向:“在、在蓬莱池喂、喂鱼……”

祁雁眯了眯眼?。

这种时候了,季渊居然还有心情喂鱼。

他一招手,一队人便尾随他往蓬莱池而去,而今正值春夏之交,蓬莱池正是绿意盎然, 任凭外界如何?血雨腥风, 这里依然是一片祥和宁静。

湖中?假山嶙峋,怪石奇景间流水潺潺,亭台水榭, 回廊拱桥,碧波绿水间倒映着柔荑嫩柳,美不胜收。

许多尾锦鲤正聚集争抢, 季渊站在桥上,毫不吝啬地往水里撒去鱼食。

祁雁来到?他身?后。

只见那些锦鲤个个被喂得膘肥体壮,憨态可掬,晏安城内已?有人饿死,这些皇宫里的锦鲤却腹胀如鼓。

“祁雁啊,”季渊一边喂鱼,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夜夜在梦里对朕纠缠不休,而今甚至敢在白?天出现?,究竟想?要?朕如何??”

“陛下心里有鬼,才会在夜里见鬼,”祁雁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桥,拿过他手里的鱼食,“再喂,这些鱼就要?撑死了。”

“……”季渊终于?回过头来,看向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怨毒和愤怒令他面目扭曲,“这是朕的鱼,朕想?喂就喂,你是朕的将,朕想?杀就杀!朕杀你一次不得,杀你两次不得事不过三!”

他说着,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架在了祁雁脖子上。

祁雁随手用刀柄拨开了他的剑尖,缓缓下压:“剑乃君子器,陛下不配用。”

内力凝聚于?刀身?,这轻轻一拨竟重逾千斤,季渊拼尽全力也无法再让剑尖抬起分毫,佩剑在手中?剧烈颤抖,终于?无力垂下。

季渊眉间抽跳,已?是怒不可遏,祁雁却并不看他,只望向水中?还未散去的锦鲤:“几条鱼,贱畜耳,几个百姓,贱民耳,几位将领,贱官耳,陛下自?以为万人之上,九五之尊,生?杀予夺,可随意处置任何?人任何?物,却不知,若无贱畜,何?以为食?若无贱民,何?以为天下?若无贱官,何?以治家国?!”

他说着,忽然向季渊看来,那漆黑眼?眸深不见底,冷峻眉目凛冽如霜,逼人的压迫感让人遍体生?寒。

季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先有民,后有君,”祁雁再次向他逼近,“民为重,君为轻,陛下既心无百姓,又何?得百姓爱戴?既心无朝臣,又何?令朝臣忠君?陛下所图谋不过一把龙椅,一身?龙袍,可若陛下脱下这身?龙袍,又与贱民何?异?”

“你……你……!”季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向他鼻子的手颤抖不已?,“荒唐!朕是皇帝,朕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又如何??”祁雁微微笑了,他缓缓拔刀出鞘,刀刃划向季渊价值连城的龙袍,“祁雁这些年所杀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真?龙天子杀起来比兵强马壮的狄历人更难些?若是,我就认可陛下比贱民更尊贵,若否……”

刀刃自?季渊襟前轻轻划过,季渊持剑去挡,手中?之剑竟断作两截。

他忽然感觉胸前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襟前绣着的盘龙被一斩两半。

紧接着,他从那破损的龙袍中?看到?了一抹红,那红色顺着刀痕一线渗出,迅速蔓延,直至喷薄如泉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身?体里流出的血,引以为傲的武艺在祁雁面前竟然不堪一击,那条被血染红的金龙便这样踉跄着向后倒去,于?石桥之上轰然坠落。

真?龙砸进池水,惊起涟漪无数,游鱼仓皇逃窜,鲜血染红碧波。

祁雁站在桥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翻腾的鱼,笑道:“看来陛下,确与贱民无异哪。”

生?机盎然的蓬莱池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开口,禁军的尸体横在路上,皇帝的尸体沉在水中?,金碧辉煌的皇宫似成人间炼狱,而那位刚从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正在尸山血海间穿行,衣袍擦过尸体,不慎沾上血迹亦浑然不觉,长刀上几滴鲜血滑落,那刀刃仍雪亮如新。

他还刀入鞘,环顾四野:“还愣着干什么,这宫内如此凌乱,难道要?朕亲自?收拾?”

太监宫女们齐齐一抖,匆忙起身?开始打理战场,有些人竟已?跪软了腿,站不起来。

祁雁吩咐手下人去帮忙搬运尸体,自?己则走向跪在不远处的人,那人已?跪了许久,两个士兵正守在他左右两侧,其中?一个上前来,冲他抱拳:“将军,不……陛下,此人是季渊的贴身?内侍,他说他叫……青书。”

祁雁停在青书面前,那太监看上去二十四五,相比年老体衰的祝公公自然是俊秀无比,早就听闻季渊好男色,即位至今八年不立后,不纳妃,也无子嗣,后宫男宠成群,喜欢了今日宠幸,不喜欢了明日杀,换人比翻书还快。

这太监……

青书跪在地上,并不开口,也不抬头,祁雁注视他良久,对身?边护卫道:“你们先退下。”

“是。”

屏退了左右,祁雁在那太监面前蹲身?:“你就是瑞王在宫中的内应?”

太监一语不发。

“为何不说话?”祁雁不解,“你若求情,我便放你一命,此番我能顺利进京,瑞王帮助良多,你既是他的人,我也不会为难你。”

青书仍未抬头,而是一叩至地:“范青书以色侍君,承欢献媚,欺君罔上,为虎作伥,罄竹难书,但求速死!”

祁雁愣了一下:“范青书?”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不过也只是略有耳闻。

他不太确定道:“你莫非是……那位十七岁高中?探花的探花郎,范青书?”

青书并未回答。

他这反应更加坐实了祁雁的猜测,他不禁有些愕然,因为那位少年探花郎,应该早已?死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