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摸了?摸自己颈边,肩头, 皮肤十分平滑,没?有任何伤痕。

早上……不,中午起床时竟没?注意?, 这些伤口?是什?么时候愈合的??

“找什?么呢?”苗霜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别找了?,那些伤不会过?夜。”

祁雁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不是跟你说?了?,我用蛊虫帮你重塑经脉,你若熬过?去了?,会获得和我一样的?自愈能力,以后,皮肉伤轻易奈何不了?你,即便是伤筋动骨,也会不日痊愈。”

祁雁:“……”

“以后你打仗更方便了?,反正你也不怕死,这回你更是想死都难,你这以一敌千的?威名是时候改改,以后就叫以一敌万吧。”苗霜笑?道。

祁雁看着自己的?手?,却没?接话。

“怎么,不高兴?”

祁雁摇了?摇头:“若世间再无战事,我便是一杀就死又如何,若战火连天,我百杀不死又能挽回什?么?一柄无法折断的?刀,只?会让鲜血越流越多,苗霜,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苗霜唇边的?笑?意?忽而淡了?,“你这人真是无趣,我跟你开玩笑?,你偏要跟我说?正事。”

“我无趣,夫人便不喜欢了?吗?”

“我可从没?说?过?我喜欢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哦,”祁雁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又夹了?一筷子苗霜不爱吃的?菜放进自己碗里?,“那日大喊着不准我死的?人是谁?不是夫人,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苗霜愣了?一下。

什?么?

那句话祁雁竟然听到了??

怎么可能,明明都弥留之际了?……

他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嘴上依然不肯退让半分:“那又怎样?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完成,我当然不能放你去死,不然我之前给你治的?那些伤,在你身上浪费的?功夫,消耗的?蛊虫怎么办?你若死了?,我去找谁讨回我的?损失?”

祁雁点头:“嗯,我懂。”

他这反应让苗霜有些恼火,还?想再呛他两句,又觉得说?得太多有越描越黑的?架势,索性还?是闭上嘴,不说?了?。

两人各自安静地吃了?会儿?饭,说?什?么似乎都不妥,还?是只?能绕回正事,苗霜揶揄道:“你这杀人如麻的?大将军,心愿却是天下无战火,自己不觉得好笑?吗?若真有一天不打仗了?,你又要去哪里?,要靠什?么吃饭?”

“哪里?好笑??要是不打仗了?,我自然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回家种地?你会种吗?”

“不会总可以学。”

“再过?些时日稻子就要收了?,将军到时候记得去田里?帮忙,可别纸上谈兵。”

祁雁:“……”

不就是戳穿了?他一句谎言吗,至于这么不依不饶,报复心还?真强。

见他不吭声了?,苗霜料定他不肯,哂笑?道:“既然这么不爱打仗,那你干脆也别造反了?,你造反要死多少?人,你想没?想过??”

“想过?,但那也没?办法,”祁雁垂下眼帘,“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我若不反,大雍也不会变得更好,战事不会停止,只?会愈演愈烈,等真正到了?分崩离析的?那一天,死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

“父亲总是教导我,战争的?本意?该是平息战争,‘武’字,止戈。”

苗霜没?再接话。

现在的?祁雁,似乎比以前更有主意?了?。

他从不怀疑祁雁是道心最坚定的?人,只?是他一直觉得,作为鸣川师兄,又或是泊雁仙尊的?那个祁雁,身上还缺少点什么。

虽修苍生道,却不知自己为何而修苍生道。

只?是无意中踏上了一段仙途,就被顺水推舟送到了?仙道之巅,护佑苍生是青锋派的?道,而不是他自己的?。

一个勘不透自己道心的?人,永远不可能真正悟道,即便他已是仙界第一人,却始终迈不出那最后一步,修为已臻化境,合道飞升却遥不可及。

现在的?祁雁,算是找到自己的?“道”了?吗?

“夫人怎么不说话?”祁雁见他许久不语,不禁开口?询问,“是不认可我的?理论?吗?”

“我又不带兵打仗,也不想当什?么皇帝,你怎么想和我又没?关系,我只?要你兑现承诺,只?要最后的?结果,具体?过?程我不在乎,你爱做什?么做什?么。”苗霜道。

祁雁嗯了?一声,觉得苗霜说?的?没?错,在饭桌上讨论这些事确实无趣,干脆结束了?这个话题:“夫人放心,不会太久了?。”

话音落下,屋外突然起了?一阵风,刮得窗扇砰一声关上。

院子里?的?树木簌簌抖动,苗霜看着晃动的?树影:“雨季要来了?。”

祁雁:“嗯?”

“得亏你已经好了?,不然凭你这一身伤,怕是要被阴雨泡烂,”苗霜看向他,“你身上的?旧伤可好利索了??”

“已经痊愈了?。”

“那就行,还?有你身上那些旧疤,会慢慢消失,我就不再帮你弄了?,去疤的?蛊虫太难养,之前你昏迷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我没?留神,先前养的?那批蛊虫都死完了?,养一次就要几个月,我是烦了?。”

祁雁仔细琢磨着他这话,颇听出几分“关心则乱”的?意?味,忍不住扬起唇角。

苗霜莫名其妙:“笑?什?么?我损失惨重,你在这里?幸灾乐祸?”

祁雁急忙正色:“并没?有,夫人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