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青便是榕木,是九玄城的东西。

东幽向来种槐木,哪里来的榕木?

司鹤引见他不紧不慢立在风浪中出神,急得?快吐血。

“槐序老祖!”

温寒烟一阵天旋地转,她本便受了内伤,方才那阵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简直让她伤上加伤。

自?从离开潇湘剑宗以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一阵昏沉之间,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揽着,脸颊上扑着一阵又一阵的风,吹得?刺痛,裴烬在带着她极速向前赶。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倏然一静。

温寒烟勉强睁开眼睛,视野刚恢复清晰,便看见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大口?血落在地上,不是她的血。

温寒烟瞬间回过?神来,她忌惮着东幽中人,不敢喊他的名字:“卫长嬴?!”

裴烬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唇色比方才还?要白,近乎没有丝毫血色。

方才他不顾反噬强行催动?修为,破了司槐序的莲花归元阵,又破了剑冢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结界,眼下心口?血气翻涌,几乎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甚在意以长袖抹去唇畔逸出的血痕,咳了几声?,声?线却很?稳:“美人,敢不敢跟我下去?”

温寒烟抿抿唇角,没有拒绝,也?没有质疑,只是突然有点想?笑?。

“为何每次同你在一起,总是在向下跳。”

“恐怕是天意,看在你我情比金坚的份上,天道总是在创造机会?,让你我为爱殉情。”裴烬也?笑?,他咽下一口?血,还?有闲心开玩笑?,“但现在我可没有千机丝,没办法再像先前那样缠着你。”

他话音刚落,左手便被托起,纤细微凉的触感绕上来。

温寒烟将最后一截千机丝在他们两人腕间缠好,这一段千机丝实在太短,没办法支撑她固定在彼此腰间,每人只够在腕间缠一圈,缠上之后,能够允许他们两人的手活动?的空间愈发小,连抬一抬手都做不到。

温寒烟指尖微蜷,袖摆垂落下来,掩住她腕间的千机丝:“这次,换我陪你。”

裴烬垂眼盯着她,分明这是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却觉得?这一眼下的她仿佛发着光,令他忍不住一看再看,不想?挪开视线。

他修长五指伸展,一把将温寒烟的手裹在掌心,又嫌不够,五指顺着她指缝滑进去,用力?扣紧。

“美人,待会?可不要走丢了。”

温寒烟手腕一僵,裴烬的一片衣料划过?她手腕内侧,冰冷的触感染上她的体温,像水波一般覆盖上来。

她顿了顿,指尖一点点用力?,也?扣紧了他。

“是你不要睡得?太熟,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等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烬黑眸浮出几分讶然,他薄唇翘起,“不等我也?没关系。”

“我会?找到你。”

……

东幽剑冢传来一阵轰鸣,饶是今天接二连三的动?静,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愕然一声?惊叹。

“有人私闯东幽剑冢!”

“非东幽血脉之人竟敢进剑冢?简直是找死?。”

“没有东幽传承印迹之人,剑冢内的无主之剑皆会?将他认作死?敌,片刻不停地攻击,不死?不休。剑冢里头除了剑还?有什么,根本就无处落脚,恐怕刚进去就得?死?了。”

“……”

司鹤引也?看见天边拔地而起的虹光,那是有人擅闯东幽剑冢的讯号。

他紧绷的下颌放松了些许,对?司槐序躬身一拜:“槐序老祖,我们应当不用再追了。他们进了东幽剑冢,剑冢中有那把剑在,他们绝无可能活下来。”

“剑冢”二字落地,司槐序回过?神,脸色大变。

“追。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剑冢,尤其是剑冢中的禁地。”

司槐序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光墙自?东幽边缘攀升,只一个呼吸间,便将整座东幽笼罩在内,正中心上空九叶莲纹虹光大盛,映出一个“司”字。

“道泽印?!”

司鹤引愕然抬眸,老祖竟然用上了道泽印?!

道泽印只有东幽嫡系长子才有资格持有,拥有此印者,可号令整个东幽。凡身负修为者,见之皆听令,莫敢不从。

司槐序无妻无子,司鹤引并?非他亲子,而是来自?于他亲自?从众多东幽旁系中,挑选出的血统最纯的一脉。

司鹤引只从典籍记载之中听闻过?道泽印,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道泽印一出,整个东幽都会?被封锁在内,只进不出,所以非异常时刻,轻易不得?擅用。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分明无人能逃得?出东幽剑冢,不是吗?

虽心下狐疑,司鹤引面上不显,恭声?应下:“晚辈这便去追。”

“你动?作太慢。”司槐序冷淡扫他一眼,“给你一炷香时间,带着人来一齐来剑冢寻人。”

说罢,他直接破碎虚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影消散在原地。

司鹤引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是。”

片刻后,他才站直身,却并?未立即去追,反倒飞掠回到临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