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那位邻家兄长又在外读书,没来得及帮着料理,姜氏便卖身葬父成了陆康身边的婢女。

原先陆康也只是心善,当个玩意儿养着,哪知这两年小丫头张开了,出落得一张悄生生的芙蓉面,当然最值得一提的,还当属小丫头那性子与婵娟院住的那位郡主有几分相似。

蛮横泼辣,人却娇羞可爱,陆康视若珍宝,紧巴巴地将人抬做了小妾,一时间叫姜氏在三房名声大噪不说,还敢拿捏起梅姨娘,与主母贺氏叫板了。

贺氏本是个泥人般的脾性,却也经不住她这番挑衅,竟是不知从哪里打听来,陆康有位同僚廖凡,似是姜氏从前那位邻家兄长。

故而她四两拨千斤的撺掇着陆康办了场纳妾的小宴,邀请了一些同僚友朋自是不必说,廖凡也赫然在列。

姜氏不知这是场鸿门宴,乐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破天荒的打扮了成端庄主母的做派,只是那股子里的轻浮妖娆劲儿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当然这都另说,那位名唤廖凡的同僚甫一见着她,就跟丢了魂似的,姜氏自然也认出了人来,但面上挂不住,只娇笑着拢着发与陆康说话。

早就被新得的这门美妾迷花了眼的陆康哪里发觉出端倪来,可也就是从那日起,他在公衙里的清闲自在日子便走到了头。

陆康才名不显,本就是靠着家族荫蔽才讨来这份闲差,平日里也无甚太多爱好,顶多就是狎妓豢婢,尤其好美色,故而博了个风流在外的美名。

可近些时日上峰处处打压,同僚们又暗自挤兑,叫陆康心生烦闷,透不过气来。

方才凑过来时他还当是自个认错了人,总觉得那对抱着啃的男女眼熟的很。

等走近了一瞧,陆康认出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好侄儿。

想着陆昀年岁也到了,风流倜傥些也是无妨的,可陆康总觉得他怀里的女郎好生眼熟,倒是与他的姜氏有几分相像。

可是没等他细瞧,便被人发现了,陆昀还将披帛兜在那女郎身上。

陆康睁着眼睛,大着舌头仔细看了好半晌,试探性的问道:“小姜儿,是你么小姜儿?”

燕鸣歌已然晓得了来人的身份,更是不会应声,陆昀却是听得恼火,神色不耐道:“三叔只怕是认错人了吧?”

谁知陆康语出惊人,摆了摆手,“错不了错不了,你就算是遮着我也认得出来,这身段这小腰,不是小姜儿便只有你表妹了,再不济今早瑶娘的腰也是这般细的。”

话音刚落,陆昀手上的拳头便落了下来,他专往不容易叫人瞧出来的地方揍,末了,又将人提溜着,在他的后颈上披了一道手刀,恶狠狠的恼道:“郡主千金之躯,你也配将娼/妓和她相提并论?”

陆康遭了这一通暴走,便晕头转向的倒在了地上,陆昀这才罢手,眼中的怒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燕鸣歌还是头一回见他直接在自己面前对人大打出手,何况这人不是旁人,是陆府三爷,他的小叔。

似乎瞧出她心底的疑虑,陆昀拉着燕鸣歌离开后,又慢声道了句,“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尊敬的。若非祖母还在,二房三房指不定就要闹分家。”

如今陆府长房、二房和三房虽未分府,却也用东门西门将三房分隔开的。

也只有每逢朔望两房小辈才会亲自来向老夫人请安。

这样厚颜无耻的长辈,一把年纪了竟对自个的外甥女藏着污秽心思,他陆昀不敬也罢。

他从前虽知三叔风流,三房后院的小妾纳了一门又一门,却只当是他自个的事,从不出手干涉。

可从他方才那话里,陆昀却是晓得,恐怕他新纳的那门小妾,与燕鸣歌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诚然保不齐是陆康他喝醉了酒,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可陆昀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底便觉得泛恶心。

他是这样想的,燕鸣歌又何尝不是,依稀记起来,似乎也就在重阳家宴上与这位三爷远远的见过一面,竟叫他起了这样的心思。

早知如此,当日她就该推脱不去的,也不该受三房的礼。

燕鸣歌将自个的心思嘟囔着说出来时,是一脸的嫌憎厌恶。

却见陆昀又反过来摸着她的头安慰道:“重阳家宴你出席露面,并非是你的错,你若这般想着,日后若是又出门赴宴,叫人瞧上了惹了朵烂桃花,岂不是又要怪自个了?”

燕鸣歌懵懵懂懂的,就见他又道:“就如同养育花房里的花一样,保护她的最好方式是让花儿尽情绽放盛开;世人保护女子的方式则是怜香惜玉。”

这样的话是陆昀头一次与她说的,也是燕鸣歌生平第一回听到有男子对待女儿家,不刻薄偏见,而是公允客观的去评判。

不知怎的,燕鸣歌有些感动,回了婵娟院时,她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扯着陆昀的手摸了又摸。

陆昀抽出手将人抱在怀里,揉乱了她的发,又在她耳畔落下一句,“知道你舍不得我,今夜戌时,记得备热汤。”

他从能这般隐忍克制的说着挑/逗她心思的话,燕鸣歌俏脸一红,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放他走了。

谁知他才走出去没两步,又笑着走向她,温声道了句,“有件事情忘了。”

燕鸣歌睁着一双鹿眸,疑惑地眨了眨眼,正要问他是何事时,就见他俯身下来去捉她的唇。

嫣红饱满的菱唇又遭了回欺负,她朦胧雾眸潋滟生香,泛着盈盈水光的唇瓣格外好亲。

陆昀浅尝即止后,一去不复返,为的自然是去查清三房的是。

倒是叫燕鸣歌满腹愁思,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来。

前些时日刺激了他,叫陆昀以为她与霍昆有了亲近之举,此事到今夜,只怕是瞒不住罢。

可若是他神智不清,或是已经生了醉意呢?岂不既能成事还能哄他?

不知怎的,燕鸣歌在此事上格外坚持,不肯叫陆昀知晓她如今的身子还是清清白白的。

倒不是旁的,她不想解释自个与霍昆之间的误会,而是眼下没必要解释,否则反倒要惹事生非。

毕竟她的心思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的,那就是去北朔查清父王的死因。

可在此之前,陆昀的人她也必须要得到的。

只是未免惹事生非,这档子事能瞒就瞒罢。

想起前些时日她从秦岸那顺来的避子丹,燕鸣歌亲自去了小厨房,将那丹丸杵碎,塞进了糕里。

若只是寻常糕点他定会嫌弃味道不好,可若是她亲手做的,即便是难吃,想来他也是愿意吃这个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