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这么说,戴震这才拱手退下,见二人往前走远了。
若眼前之人只是酒囊饭袋之流,戴震自然不会就这般放人离开,可世子既是出自宁西候府,便并非等闲之辈。
宁西候府一连两位侯爷在军中都是响当当的的大人物,虽不知世子为何不曾从武,可戴震依然不敢小觑。
这厢儿支开旁人,燕鸣歌叫陆昀带着一路疾走一公里有余,瞧见眼前一处密林,却又不大好意思。
从前她哪里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寻不到如厕的地方,竟然要陆昀带着去荒郊野外解决?
何况这一来二去耽搁了一刻钟的时间,她又并不想了。
可若是她同陆昀说不需要了,他会不会不高兴,认为她这是在耍他玩。
想到陆昀的小性子,燕鸣歌只觉得很是有可能,于是她故意磨磨蹭蹭不肯上前,踌躇再三正要开口时,就听得他问起,“都到这边了,没人瞧得见你,莫要别扭了。”
燕鸣歌见他一本正经,不由得颤颤开口道:“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去了,你会不会……”
话音未落,瞧见陆昀发狠瞪她的眼神时,燕鸣歌又在心里打了个寒战,这才走至他面前,拽住他的手晃了晃,“好哥哥,鸢儿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可好?”
按理说陆昀这会儿该顺坡而下得好,可他环顾四周,这山清水秀的,又有泠泠月色相伴,若是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是亏了。
于是他故意板着张脸,沉吟不语,这时燕鸣歌见自己向他撒娇卖乖不管用,便又主动投怀送抱,踮起脚来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嗯,这一套略见成效,他脸色好看了些。燕鸣歌在心底暗自腹诽,又乘胜追击,干脆伸手环抱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陆昀当即就把人抱起来,吓得燕鸣歌连忙伸手挂住他的脖颈,生怕自个突然腾空掉了下去。
不远处有条小溪,想到她今日在马车里说的话,陆昀脑海中浮想联翩,故而将人抱到水旁哄道:“你不是说身上粘粘乎乎的不干爽嘛?不如就在这里简单洗洗可好?”
原来他打的是这般主意呢,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亏他想得美。
燕鸣歌当即冷了脸,伸手去掐他,“你想的到好,知不知道女儿家是受不了凉水的。”
言讫,她挣扎着要下去,不肯让他抱。
陆昀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这才弯下腰去试探那水。
的确有些凉,却也还好,只是想到女儿家身子羸弱,自然是不可下水的。
见她面色不虞,陆昀也没再多言,毕竟多说多错,而是环顾四周捡了些可以生火的干草树枝来,就在河边的巨石后,生起一堆火来。
火折子一类的东西他向来就是不离身的,等生好了火,陆昀这才去拉燕鸣歌在石头上坐下。
甚至听她先前那番说辞,他还将自己带来的披风折好放在巨石上,这才让她放心坐下。
瞧他这样的细致入微,燕鸣歌先前满肚子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只是口头上却还是不肯服输,闷闷不乐道了句,“有劳你费心了,只是哪里就冷死我了呢?”
又说这样的反话,陆昀倒也不计较,好声好气哄道:“方才是我思虑不周全,未曾顾及到你的身子骨,是哥哥的不对,好鸢儿快莫要再与我置气了。”
这还差不多,燕鸣歌冷哼一声,总算是愿意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伸出手烤起火来。
因着有这团暖洋洋的火堆烤着,叫人从身到心都觉得暖融融的,燕鸣歌悄悄踢了绣鞋,又褪去足袜,趁他还在添柴时背过身去,将细嫩玉足点进沁凉水中。
瞧见她的小动作,陆昀无奈的摇头,暗叹她总是这样的孩子气,却到底也由着她。
只是这边风大,她又褪去了足袜,陆昀索性将人揽起,又拽起她先前垫着的披风来搭在她身上,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做完,这才将人落入水中,嘴角噙笑,“既要玩水便这样好好玩吧。”
得了他的准许,燕鸣歌开心的笑弯了眼,任由他又系了件披风在自己身上。
怕她一时不慎踩到光溜的石子,陆昀也不敢松手,便一直握紧她的手臂做她肆无忌惮玩乐后的依仗。
踩了好半晌的水,陆昀见寒风阵阵,怕她着了凉便不肯让人再玩了,当即将人打横抱起,自个又坐在巨石上,替她晾干湿漉漉的脚丫。
燕鸣歌从来就知道他对自己那双小巧玉足的喜爱,却不成想竟能敏感成这样。
无非是不小心碰上了,竟也有了动静。
一时间,明晃晃的火光照耀下,两张渐渐发红的脸庞越靠越近。
他宽厚干燥的手掌将她纤细玉足扣在怀中,不仅是脚下触感愈来愈热,就连气氛也在升温。
燕鸣歌小脸酡红,到底是讪讪开口,打破了宁静,“可否……将我的足衣拿来。”
她方才将足衣放至巨石上,偏她手短现在够不着,何况这般扭捏的姿势,她也拿不到。
陆昀拿来足衣替她穿上,又将人松开,等到火堆渐渐熄灭,他这才随意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将火堆尽数湮灭,这才带着燕鸣歌一道往回走。
二人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指挥使戴震便已经急不可待了,生怕公主和世子二人遇上了什么事。
偏偏那帮北朔人围坐在火堆旁吃酒猜拳,玩得不亦乐乎。
怕出了什么纰漏,戴震还特意向北朔使臣询问过的,谁知人家霍使臣得知公主是与陆世子一道离去后,便浑不在意了,只说让他放宽心,他二人定然是闲逛去了,不会有事的。
要说公主这还没嫁到北朔,他们便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是让人心寒,万一当真出了什么事,他戴震又该如何与圣上交代呢。
就在戴震揪心不已,仍在迟疑可要亲自去寻人时,总算是瞧见公主和世子回来了。
当真是毫发无伤,只是较之先前,公主的头低得更低了些,依旧是不言不语的上了马车,没再下来。
就在戴震与世子面面相觑间,以罗衣为首的婢女将准备好的晚膳端来,正要送上去时,陆昀向戴震拱了拱手,先走一步。
这侍奉公主用膳道差事,自然是由他亲自来服侍为好。
是以,在陆世子的过于热络之下,几个婢女的差事全叫他亲自揽去,偏他自己还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燕鸣歌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毕竟那几个婢女都是皇后的人,且不说与她并不熟悉,恐怕都是别有目的在的,故而有陆昀将人都赶得远远的,她才觉得轻松自在些,不像在瑶华宫里,成天做什么事都叫人窥探得一清二楚。
用过晚膳后,燕鸣歌简单洗漱后,就在马车上准备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