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早就不做希望了,可不知怎的,听明惠公主这么胸有成竹的一说,他倒是觉得试试也无妨。
燕鸣歌招来婢女让人去别寒苑将自个的婢女请来,又嘱咐了句,“你同她们说,将妆奁里的那张方子拿着来。”
当着众人的面,才能顺顺利利的将她的婢女请出来。
即便是做表面功夫,陆昀也不能将人拦着。
又过了半刻钟,浮翠带着其余几个婢女来到正堂。
瞧着倒是全须全尾的,就是流丹的黑眼圈比她眼睛都要大了,一个个面色惨白惨白的,显然是昨夜没少担心。
瞥见陆昀抬眼偷觑,燕鸣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心道这笔帐她燕鸣歌暂且算着。
几个婢女中少了玲珑,再联想那日她的举动,燕鸣歌这才知晓,原来重头戏在后头呢,前面的都是铺垫。
也不知陆昀如何搜罗来的那些人,竟如此大材小用守在她跟前。
没再多想,燕鸣歌接过药方呈给陈大伴,又说:“这道方子是一位高人赠予,但这只是头一个疗程,大伴且先用上个一旬时日,若是大有疗效,我再替您引荐那人不迟。”
陈大伴笑眯了眼,点头应允,“公主费心了。咱家也就不与您兜圈子了,不知这方子价值几何?”
只是要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道理了,燕鸣歌自然不肯浪费如此的好机会,连忙同人走至一旁,悄声道:“大伴,您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求您帮忙劝说圣上的,依我说,这和亲的日子再快些也是好的。”
对于燕鸣歌的这番表态,陈大伴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犹疑之际就听得她又道:“说来惭愧,我从前锦衣玉食的长大,不知民生疾苦肆意妄为,实在是不堪为宗亲之表率,可如今圣上既将和亲重任交给我,明惠自当是尽心尽力,佑边境百姓,子承父业才是。”
这样一番话,陈大伴当真是高看她一眼。
从前只知吃喝享乐的明惠郡主,如今当真是长大了。
他喟叹一番,这才问起,“那公主想要与咱家做什么交易呢?”
总算是听他松了口,燕鸣歌暗自在心中腹诽,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玩什么聊斋啊,幸好她早就做足了准备,摸清了陈大伴的为人。
二人神神秘秘在一旁说话,叫外人看来,只怕是觉得她故意讨好,工于心计。
至少在二房的人瞧着是这样的,索性也没等太久,陈大伴的徒弟将圣上的话带到了。
原来听说候府这样一场闹剧,永文帝沉着张脸正要拿人问话时,却叫正巧来向圣上问安的勇毅侯薛夺撞上了。
他就跟刨根问底似的问清了起因,又故意给陆世子挖了个坑,在景王燕随推波助澜间,圣上干脆让金吾卫来拿人,带到御史台狱问话。
依照燕随那番话,此事怎就如此凑巧,保不齐就是陆世子一手策划的。
要说这景王也不知怎的,一想就看陆昀不大顺眼,平常也就挑个刺什么的,这回却是正正撞枪口上了,他还撺掇着让永文帝将他押进御史台狱。
若是没记错的话,明惠从前那个未婚夫赵寻,就是殿中侍御史,正在御史台任职。
啧,眼下可是又有好戏看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堂妹,可还坐得住?
燕随针对燕鸣歌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他记得起初自己不过是淘气故意招惹她。
毕竟谁叫她自小就是孩子王,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小郎小娘子却总是肯听她的,跟着一起打闹玩耍,明明他才是最得父皇母后宠爱的三皇子。
偏偏什么风头全都叫她一个女娃娃抢去了不说,那起子不长眼的竟还敢围着她转。
想到这里燕随就生气,时日一长,燕随便与燕鸣歌对着干,算是不折不扣的死对头。
这一斗便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燕随竟是不知她从前的嚣张跋扈都哪去了,在宁西候府竟被一个劳什子世子表哥欺负了。
故而燕随便生出了这份多管闲事的心来,特意往底下交代过了,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却说陆昀当真被金吾卫押解着进了御史台狱,老夫人这病彻底是装不住了,可她也知道不可自乱阵脚,便留守在松鹤堂静等消息。
至于燕鸣歌则是大手一挥,让自个的婢女将行李收拾齐全,连老夫人都没见便跟着人进了宫。
当然,她给老夫人和小李氏还有霄哥儿留了封信,信中自然是宽慰人的话,可留给小李氏的那封却是不同。
无非是简明扼要的对陆昀如今的困境说了几句话,却正是破局之关键。
恐怕陆昀手脚做的不够干净,燕鸣歌特意“嘱咐”了小李氏帮她收尾,切莫让人当真捉到把柄来。
旁人倒是不说,此事若要是叫阮家人知晓了内里详情,怕又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至于他如今被关去了御史台狱,那自然是好生受些罚才好,也该为他做的这些付出代价的。
虽说永文帝安排的妥当,依旧是封了阮文毓为孝宁县主,既是补偿,也是恩宠。
阮太傅却不是轻易就肯罢休的人,得知二娘嫁错了人便知里头定然有人在捣鬼。
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他一一审查了帮着阮文毓操办出阁宴的仆从。
却说阮文毓早就有所准备,很多事情该瞒的瞒,甚至流程有不妥当之处也没补上,叫人有可乘之机。
这样的漏洞实在是明显,阮太傅却深知二女的脾性,便只将事情始末从头说与长女端王妃。
端王妃是个蕙质兰心的聪明人,仅仅是听父亲说了府上的几句安排,是妹妹刻意为之,便猜到里面有她的手笔。
这件事她也不想闹大,索性接过这烂摊子,免得那些纠查陆家的金吾卫发现纰漏来。
她动作极快,恰好赶在阮文毓三日回门前办理妥当。
阮太傅得了长女先前特意叮嘱过的话,便也没对李成蹊摆着脸色,反倒是温和的问了他几句课业上的问题。
诚然因为他装得像极,李成蹊当真是没瞧出来,叫原先那颗胆战心惊的心也算是得以放下。
这厢儿在后院,端王妃层层逼问之下,阮文毓这才委委屈屈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得从我认错了人说起。”
她没想着糊弄过去,却是早就心生一计,将先前编好的腹稿说与姐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