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别寒苑也不曾点灯,陆昀静悄悄地去了正房,又自顾自的进了内室。
不成想却见人坐在小榻上,只着中衣,连披风都不曾系。
她就这般静静的望着他,眼里无波无澜,犹如一潭死水,陆昀走近她,正想责怪她为何不好好就寝,就见燕鸣歌淡声问了句,“你来了,是要问我李表哥的事吗?”
从自己出门的那一刻,燕鸣歌便知道了,他今夜必然是会来的。
来了也好,她已经等不及看他又想拿什么车轱辘话来诓骗自己了。
但她到底是先发制人,要他也尝尝心如死灰的滋味,故而她在他柔软的心里插上一刀,明知道他醋劲大,爱多想。
陆昀当然是生气的,可他更想知道,她和李成蹊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故而他硬生生忍着,漠声问道:“既知我的来意,你直说便是。”
爱口是心非呢,瞧他,不过她一句话,就被搅得方寸大乱。
这样的他,为什么还敢和她玩这种金屋藏娇的把戏?
要知道,明明陷得更深的人,是他啊。
燕鸣歌冷不丁笑了,她轻笑道:“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又同他打哑谜,陆昀猝不及防地抬头,逼问道:“你是在与我说笑吗?”
燕鸣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兹事体大,我说的自然句句属实。”
月光逶迤而来,她坐在阴影里,姣好的面庞上却映着清冷月光,忽明忽暗间,她朝他眨眨眼。
“说吧,今夜来寻我,又有何指教啊?”
她总能云淡风轻的揭过话题,像事情从未发生一般。
陆昀整个人如坠深渊,叫冬日刺骨的风浪浇头打来,他脸色铁青,望着宛如娇花的美人,再一次尝到撕心裂肺的滋味。
他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极尽眷恋地抚摸,“是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选他?”
燕鸣歌仰着头并不多话,只是那双滴溜溜的杏眸打着转,似乎在说,你不知道吗?
她总能有挑起他心绪的本事,却总会在惹火烧身时,轻描淡写的抚平。
燕鸣歌的青葱玉指握住他,复尔又娇笑道:“你不妨再用些力,瞧着还算真实,否则我只当你是又想了?”
故意将话头往旖旎□□上抛,是她的惯用手法了,偏偏即便是他不想承认,底下的动作似乎更能证明。
只是,他纡徐的克制在她面前,不过是徒劳无功。
理智回笼间,陆昀暗哑着嗓音,想到的却是大夫说的话。
他将人打横抱起,燕鸣歌以为此举奏效了,连忙伸出手来,攀住他的脖颈。
冰凉玉手似乎还带着点点余韵,触及温热颈间,带起一阵战栗。
栗子花香的清淡味袭来,陆昀脸色不大自然的别过头,却见燕鸣歌娇娇嗔他一眼,笑道:“你自个的东西,还嫌?”
陆昀不搭理这茬,将人重重的抛进层层叠叠温软如云里的被衾中,燕鸣歌横卧着又支颐望他。
玉手托香腮,甚至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她搓捻着手指,触上一点朱唇。
想着大夫的话,陆昀原本打算就这般放过她的。
可她这双纤纤素指,同那对玲珑玉足委实可爱,若不亵玩一回,属实可惜。
何况她唇舌翕合,又浸着泛光的水渍,显然是望眼欲穿呢。
陆昀对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只不过从前都是他主动吻她,今日怎的也要换上一换。
眼见着这调//情的法子奏效,可最后不知不觉间,燕鸣歌羊入虎口,却不知为何又成了这般局面。
旁的倒也没啥,就是剌嗓子,吞咽不得。
燕鸣歌揉着发酸的腮帮子,怒目圆睁地盯着他,可陆昀得意一笑,将她的不满尽收眼底。
大有她越是不服输,他越是不肯让她好过。
燕鸣歌向来都是不肯求饶的性子,她猛的一起身,颐指气使的让陆昀躺好了睡下,自个则是拖着软枕换了方向,并不挨着他躺下。
以为是将人得罪紧了,陆昀即便心有不甘,却不肯吭声。
谁知他才翻身躺好,以为今夜是不能温香软玉在怀了,就听她有气无力喊道:“你别动!”
于是,陆昀就眼睁睁的瞧着,燕鸣歌掐着他,上下其手。
见人愣着并不动作,燕鸣歌冷哼一声,道了句,“还当你什么都会呢,原来还是个榆木疙瘩!”
好端端又挨了骂,陆昀一脸的不知所措,就见她转头过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知什么是‘颠鸾倒凤无穷乐,从此双双永不离。’吗?”
听她说完,陆昀的脸顿时就红了,也明了她的意思来。
可那小册子里,当真有这样一出吗?
倒并非他才疏学浅,实在是那小册子他看得少,研习不多,哪里晓得这花样频出的。
这一茬先不想,可她方才这句诗却是出自《金瓶梅》里面的,她,她竟然还看这样的书!
陆昀忍不住问道:“你平日涉猎广泛,都读些什么书?”
正关紧的档口呢,他还有功夫想这些,燕鸣歌牙关一紧,气得恨不得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