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价格的高昂也没挡住顾客的需求源源不断地砸来。
随着年头渐长,埋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墓地也已经由最开始的那一片慢慢延伸,向上到半山腰,左右两边也绵延地铺开去。
就连存骨堂的小格子也基本都是满的。
“请出示一下预约信息。”门口站岗的保安开口道。
非清明时期墓园普遍十分冷清,但金钟墓园管理严格,所有进出的访客都必须提前预约登记,才能入园。
驾驶座上的谢愉低头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紧接着把屏幕亮给对方。待确认过预约信息后,保安才抬起闸门让他们通过。
汽车驶入门口后沿着蜿蜒的山路又开了好一会儿,终于抵达了接待处。
谢愉把车停好,下了车。
郊区的气温本就比市里要低,加上风大,更加刮得人裸露的脸颊刺痛,他看着从副驾下来,怀里还抱着一束花的舒乔,关心道:“冷不?”
那人的嗓子还没有恢复,闻言睨了他一眼,用仍有些许沙哑的声音说:“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还问我?冷就赶紧进去。”
只穿着一件羊绒大衣的谢愉嘿嘿笑了一声,挽着舒乔的手臂把人往接待处里拐。
掀开门帘,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外头风雪的冰冷。
“你好。”谢愉笑着对前台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
对方抬头,在看到谢愉的瞬间微不可闻地顿了顿。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几秒后,工作人员语气格外温柔地问道。
不得不说,谢大少爷这张脸确实是很好用的。或者说,这副皮相在很多时候就是个绝对的优势。
他身上那件羊绒大衣一看就是价格不菲。不仅廓形利落,把他的身形衬得特别挺拔,衣料的质感更是肉眼可见的好。加上刚刚在外头被风吹了那么一会儿,谢愉现在鼻尖和脸颊都有一丝泛红,可以说是我见犹怜。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我想问一下,贵园是否有一位叫俞春江的墓主。”谢愉问道。
何皎皎当初只是留下了「金钟墓园」这个地点,却没具体说这里是有什么,可舒乔梳理了一遍眼下的所有信息后意识到,与何皎皎有关系,又埋在本市的已逝之人,基本只有资助她读完高中的俞春江,也就是刘岚清的妻子,这一个可能。
“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工作人员回答道,“请问您是墓主的什么人呢?”
“她以前是我们师母。”谢愉眼都不眨地撒谎道。
这边在打听消息的时候,舒乔又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眼。
今天的雪格外大。漫天飞雪之中,山上的墓碑不少都被掩埋在了白雪下。望着那些纷飞的雪花,舒乔突然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毫无缘由地落在山上的某一处那是一座位于倒数第三排左右的墓碑。墓碑上同样盖着皑皑白雪,看上去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但舒乔却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伴随着目光定格在那儿,开始被拉出身体,不断朝那个方向靠近,原本只是小小一个点的墓碑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就连上面刻的字都快能看见了。
“问到了,”谢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这种奇妙的状态,“A63排,就这边上去。”
舒乔猛然回神,意识也在一瞬间归位,坠回身躯里。他转头,看见谢愉手里多了一把伞和一张小纸条,沉默了两秒,说:“要不你在接待处呆着吧,我自己上去看一眼。”
“别啊,你现在是重点监管对象,不能一个人行动,”谢愉说着,往舒乔身上一贴,小鸟依人道,“你要是心疼我就搂紧点,搂紧点我就不冷了。”
“我倒也不是心疼你。”
话虽如此,走出接待处的那一刻舒乔还是不经意地站到了风刮来的那边。
台阶上的雪大概不久前才清扫过,但很快又被铺满了。
积雪被鞋底踩得咯吱咯吱作响,谢愉撑着伞和舒乔一同拾阶而上,照着每一排最开头的标记,找到了A63。
舒乔心头一动,发现刚才引起他注意的那个墓正是这一排,而伴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最终停在那个墓碑前,舒乔看见碑上赫然刻着的「俞春江」三个字。
他沉默片刻,蹲下身,把怀里的花束轻轻靠放在墓碑一侧,然后伸手扫开了积在墓前的雪。
细碎的雪粒扎在手上,那股寒意渗入骨髓,让关节都被冻得有些僵硬。
露出来的石板上有雪化开留下的水渍,舒乔在那几块石板上都敲了敲,听出其中一块被敲击时传出来的声音明显不同,似乎板子底下是空的。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板子周围,发现这块石板并不像周围的那样是密封固定的。但因为边缘没什么能扣的缝隙,也很难试着把板子撬开。
“你有钥匙吗?”舒乔问谢愉。
只听「噔」的一声,是弹簧松开的声响,只见谢愉手里拿这一把弹簧刀,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更方便?”
刀尖挤进石板缝隙里,伴随着板子之间摩擦的刺耳响动,那块石板被撬开来。
下面的土明显被松动过,压得并不紧,但因为天气冷而冻得有些发硬。舒乔拨开那层冻土,很快就看到了掩埋在地里的骨灰盒,同时还发现骨灰盒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密封的防水塑料袋包裹起来的东西。
他和谢愉对视一眼,后者伸手拿起那件东西,抖了抖上面的余土,仔细确认了一遍,说:“丢的那卷卷轴。”
话音落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沉默。
且不论何皎皎为何要把卷轴埋在这里,此时距离文物失窃已经过去快要半年了,谁都没想到东西还能安然无恙地放在这里,而且被他们轻而易举就拿到了。
舒乔看着土坑里剩下的那个方形的骨灰盒,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手搭上了盒盖。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就在这时猛地起了一阵北风。稞瀬铟斓
风呼啸着在山间刮过,发出一些锐利的尖啸声,刺得耳膜都有些微微生疼。舒乔没敢把盖子彻底打开,生怕风把骨灰吹散了,只能把骨灰盒揭开一条缝隙,然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着那条缝隙对着里面照了照。
然后他愣住了。
谢愉见舒乔反应不对,意识到对方或许是发现什么了,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