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无情顿了下,道:“夫人,请诊断罢。”

他已侧过了头,薄唇紧抿,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放在一旁的手掌不自觉的收拢握紧,没有去看玉夫人的神情。

于是,玉夫人抛去一切浮念,凑近了一点看他的腿,还出手来在膝盖揉按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双腿美丽、苍白、却也十分无力,算一下时间,它已经残废了十几年,与正常男人相比的确有一些纤细,甚至是羸弱了,肌肤苍白到有一丝病态之感。

如果不说性别,这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双女人的腿,不见一丝毛发,其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伸手一摸,就是清瘦的骨骼。

无情:“…………”

不过是被看了一眼,他的眼睫就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呼吸乱了一拍,胸膛也开始剧烈的起伏,难堪极了,苍白、有力的手掌绷出青色的脉络,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羞辱。

玉夫人摸了一下他的腿,这只羊乳一样洁白、香软的手掌,每一寸肌肤的弧度都动人的不可思议,轻柔的道:“会有感觉么?”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力道不会比一只蝴蝶落在花蕊上更重了,眸中朦胧的水雾几乎凝成了泪珠,神态温柔之中又有几分怜惜。

无情苍白、俊美的脸,已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晕红,语声艰涩,道:“没有,这双腿残废许多年,除非特别用力,否则基本没有感觉……一刀砍上去,也只有轻微的钝痛。”

他的神态难免有一丝落寞之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心中无声的叹息,此刻实在说不清是痛苦多一些,还是难堪多一些。

玉夫人已看见了这双腿,她的心中会怎么想呢?她是一个温柔悲悯的人,自然不会看不起一个残废,可也不会再生出爱意了。

或许女人会因为一个男人俊美的脸、残疾的身体而心生怜惜,叹一句天妒英才,却决不会爱上他,更何况玉夫人是这样一个绝代佳人,为了得到美人的青睐,恐怕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愿意赴汤蹈火,只求她一笑。

“第三次了,小古板。”玉夫人的目光很怜惜,伸出一只手抚了下他的脸庞,像是一个可亲的、温柔的姐姐,柔声道:“一眼看不到,你就会露出这种让人心疼的神情。”

她的态度太亲昵了,就是情人之间的相处恐怕也没有这么缱绻多情,可她已经嫁人了,能得到这样一个绝代佳人为妻子,她的丈夫又怎么可能不怜惜她,不爱若珍宝呢?

第101章 望舒(十)

玉夫人写了一张方子,命小二去抓了几服药来,三碗水煎成了一小碗浓稠的药汁。

“桑枝、杜仲、独活、龙血藤……”

无情久病成医,嗅了一下就认出了十几味药,本草经上记载为疏通经络所用,他在少年之时吃过类似的方子,可惜没有作用。

而且这几味药有一个通病,就是药性不太温和,必须辅以膳食温补,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应当很难克化,多半要难受几日。

他没有多想,伸手接过药碗,就要仰头一饮而尽,被玉夫人蜻蜓点水的在手腕上轻抚了一下,道:“急什么?端着,不要喝。”

无情:“…………”

他不是心急,只是早一点喝完,可以早一点难受,最好半夜就疼完了,以免第二日去晴雪寺时出岔子,有情况来不及保护她。

玉夫人取出一把匕首,纯银的短刃锋利无比,寒光凛凛,刀鞘上镶嵌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浓绿色宝石,雕刻着双狼哮月的图腾。

下一刻,她把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下位置,动作利落的刺了下去,谁知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一枚飞蝗石击落了。

无情已面沉如水,双目似两点冷星,浓而黑的眉蹙了起来,寒声道:“你做什么!”

他的呼吸有一点急促,一只手还稳定的端着药碗,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从袖中射出了一枚飞蝗石,阻止了美人自残的行为。

“你担心了?”玉夫人柔柔一笑,不疾不徐的道:“最后一味药是我的血,不加进去方子就没用了,你放心,我很了解动脉的位置,不会引起大出血,别这么紧张好么。”

无情双目微冷,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最后一味药是玉夫人的血,一般来说,只有药人的血才能做引,她的血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治愈一个药石无灵的残废?

他在心中沉吟了一下,冰冷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道:“夫人的血可有什么作用?”

玉夫人眼波流转,缱绻的道:“隔墙有耳,你附耳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她柔软、丰润的唇凑近了,在无情的耳下一吻,柔声道:“我的血,凡人饮下可以百病全消,只要放一点儿当药引子,天下就没什么治不好的病灶,你说有趣不有趣?”

无情:“…………”

美人耳鬓厮磨,已可令人面红耳赤,未料到还有一吻,尽管一触即分,却也让人的心湖激起一片涟漪,忍不住想要渴求更多。

他的目光凝重,道:“这件事,夫人不可告知他人,否则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玉夫人这样的美人,已是一件被男人渴求的珍宝,她的血又有这样诱人的用处,对于柔若梨花的美人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

“大捕头,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还用叮嘱这种事。”玉夫人忍不住笑了,甜蜜的道:“妾身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还不行么?”

她把匕首拾起,要割腕放血,玉臂上的肌肤白腻、晶莹如羊脂膏一样,不小心划破一点儿,都是对上苍这一件艺术品的破坏。

无情的视线几乎不敢移开,广袖下的手掌握住扶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甚至有一些发白,疾声道:“不要放血,我不治了。”

他放下了药碗,指尖仿佛是一块冷玉雕成,苍白的近乎透明,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不要说话让我分心。”玉夫人如水的眼波横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道:“你要是不忍心见妾身受伤,不如等下来吻一吻我,说不定我一开心了,伤口就会愈合的快一点。”

话音未落,她已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这一定是天下最残忍的一刀,白如玉壁的肌肤上,立时划破了浅浅的一道口子,无情一瞬间心如刀绞,心中莫名的痛苦起来。

玉夫人的血液是一种玉质、淡金色的液体,并且散发出一股淡雅的草药香气,这琼浆一样的血液,也让药汁一瞬间由浊转清。

“快喝下去,一盏茶的功夫就无效了。”

在她的催促之下,无情只得把药汁一饮而尽,脸色苍白的看着她,神色不知是痛苦多一些,还是落寞多一些,看不出清冷了。

他抬起了眼帘,那双漆黑的、如刀锋一样明亮的眸子,似乎在无声的质问,很快又垂下了眼睫,语声低涩的道:“多谢夫人。”

然而这一段折磨还没有完。

玉夫人的手臂伸了过来,指了一下白腻的肌肤,上面挂着一点儿淡金色的血液,语声轻柔之中带有几分催促,道:“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