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姣心中一动,冲着崔意狡黠一笑,接着把手中的雪团朝她扔了过去,原以为会吓着她,结果对方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双脚未移一寸。
事实上,崔意的判断十分准确,雪团落在她半步之遥,溅起点点蓬松的雪沫,崔意的眼神却半分没落在摔落的雪团上,双眸紧盯着银杏树下,被绒毛裹着的红衣明媚俏女郎。
见到年轻妻子露出一副恶作剧失败的面容,崔意眉眼一动,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平平:“还好没砸到。”
裴明姣:“......”
裴明姣眨了眨眼睛,居然没想到崔意会用如此蹩脚的演技,这是明明白白的敷衍,裴明姣气得哼了一声,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绒毛下的红衣金丝线在雪光中泛着荧色,像只轻盈的小鹿,轻轻快快地就蹦到眼前,脸颊带着运动后的热红,呼出的热气氤氲着眉眼,声音有力,字正腔圆:“啊,意娘你太过分了,你当我傻吗?以为这样子我就会当真吗?”
崔意伸手拍掉裴明姣披风上的绒雪,眉梢眼角显露几分笑意,周身的清冷淡去,透出朦胧的温情,反问:“你不是也不想砸到我吗?”
裴明姣那口气突然就泄了,一点也不扭捏的承认:“对啊,砸到会痛的,不好。”
话锋一转,裴明姣理直气壮:"虽然如此,意娘你也太假了,一点也不好玩。"
崔意配合垂眸,一副认错的模样:“下次会改。”
裴明姣不知道怎的,心一下酥酥麻麻起来,好想抱着此刻的崔意使劲蹭蹭,但她在外边待了大半天,身上冷,只能克制地、眼睛亮亮地亲了崔意一口。
如此旁若无人的亲近,崔意早已习惯,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雪人身上,犀利点评:“说得不错,一点也不像长寿。”
“还有,丑死了。”
说完,转身进了内室,气得裴明姣直嚷嚷,“我不信,意娘你在说气话,不就是我当着大家的面亲你了吗?”
崔意慢悠悠的脚步加快,披风划过凌厉的弧度。
裴明姣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意娘脸皮还是太薄了,熟门熟路的开始进屋哄人。
一直被无视的彩珠和东芝对视一眼,继续堆雪人。
.......
崔意和裴明姣两人浓情蜜意,顾府李氏看着悠闲的顾月止不住的着急,裴明姣都成婚了,顾月前程和婚事都没个着落,当娘的免不了上火,顾月却是十分悠闲,“娘,你就放心吧,郡主不会亏待我的。”
这话李氏信,但是没落到实处,总归是不放心的。
顾月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宽慰的话,就有丫鬟进来报急:“夫人,大娘子回来了。”
这话让李氏和顾月一惊,李氏柳眉一竖:“怎么回事?”
顾宁犯下大祸,顾父不可能让她回来。
丫鬟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是老爷让大娘子回来的。”
竟真的是顾父让顾宁回来,甚至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李氏和顾月对视一眼,李氏立马有了决断:“月娘,以后对大娘子能避就避。”
顾月凝重点头,心中祈祷,她的长姐可千万不要再闯祸了。
时隔近半年,顾月终于又回到了繁华的长安城,以往莹润的两颊消瘦,整个人跟着薄了几分,可见是受了一番苦头的。
李氏见状心中一叹,面上还是端着一副好继母的模样,“回来就好,这一路风程仆仆的,赶紧去歇着把。”
顾宁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带着人就回曾今的小院,李氏身边的嬷嬷气不过,李氏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低声吩咐:“记得盯紧了。”
顾宁看着熟悉的小院,眼泪差点没憋住,她刚开始在顾父老家,顾氏宗族对她还算客气,可后来见顾父真不管她,越来越怠慢不说,她还受同辈娘子郎君的欺负,没人给她出头,她向男主求救,可男主半点不管,顾月没办法只能向男主展示她的价值,结果男主好处全收,不救她不说,半分接济也没有。
从那之后,顾宁就知道,男的靠不住,男主也一样。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人。
顾宁沉眸,带着几分天真,暗暗下决心,这一次,她要改天换地。
崔意不知道女主又归来,她正被恶毒女配缠着要去西郊泡温泉,这本就答应的事,崔意不会反悔,但谁让裴明姣说漏了嘴,崔意实在不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脑袋在想什么,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从不好奇这些无意义的事,对感官愉悦的追求可以说是没有,但她的妻子,一个正经的古人,却求知欲拉满,激情不退。
着实让崔意费解。
刚成年的小姑娘正枕着崔意,看着崔意薄薄的脸皮被红烧着,同样十分费解:“这有什么的。”
裴明姣这个上厕所都要人伺候的人,实在不理解。
崔意也不是性格多扭捏的人,悠悠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低眉屏息安静好似不存在的仆从,在看趴在她腿上纯真满满的裴明姣,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眉眼浅浅:“起来,我腿酸了。”
裴明姣哦了一声,顺从起身。
崔意落下一枚白子,开口:“那便去吧。”
裴明姣眼睛一下就亮了。
去西郊的事自然要知会杜氏一声,杜氏看着外头的积雪,想着崔意和裴明姣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只得嘱咐下人更小心照顾,并没有阻止。
等崔言这个当父亲的知道后,已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了。
崔言:“......”
第34章 女主相约
长安城时兴的香水在贵族圈流行, 区别与香薰的单调,香水精妙馥郁的香味颇受上层圈的喜爱,加上精致华贵的琉璃瓶做包装, 一下戳到了这些人的痒处,飞速在圈子里风靡。
崔意的生意红火,燕缜这个合伙人跟着吃利, 早些靠着各式的玻璃镜他赚得盆满钵满, 现下对金钱并不看重,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当初还是农家子认的兄弟,有几分聪明, 燕缜也愿意提拔,当下帮他经营产业。
沈利把这月的账本递给燕缜, 一双长眼精明又狡诈,对着曾经的好兄弟低眉恭顺, “世子爷, 咱们的肥皂、香皂外头已有了仿制, 玻璃制法虽然精密,但咱们玻璃坊有道士的事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郑家就请了张道士的师兄,这不得不防啊。”
这不得不说,郑家为何敢和皇室宗亲别苗头,长安郑家出身荥阳,郑氏子弟在朝中担任各种官职,其中主脉郑明翰担任尚书右仆射, 其女在宫中位正一品贵妃, 眼下皇后幽禁内宫,郑贵妃统领后宫, 天子又对郑贵妃宠爱有加,如此郑家可谓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虽然起心思的只是郑家一个并不亲近的旁支,但主家有没有插手,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燕缜浓眉皱起,郑明翰的小儿子郑信然与他曾有龃龉,但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如今好得就差结拜成异性兄弟,沉吟片刻,说:“待我问问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