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一遍遍的擦泪,却如何也止不住,眼皮被她擦得通红。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季央死死捂着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唇上的伤口被压痛,季央怔怔看着自己掌心的血,她一定要出去!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手掌心,手颤抖的厉害,季央动着苍白的唇,“别怕,夫君说,央央要胆子大一点。”
季央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的手掌用力扎了下去。
巨痛让季央忍不住的呜咽,她紧紧咬着牙关,脸色煞白,纤弱的指尖因为疼痛而曲拢着打颤。
季央哽咽着将掌心的血擦在脖子上,脑中不断回想着裴知衍对她说得话,她才有勇气继续下去。
将茶盏打碎沾了血捏在手里,然后一把推倒桌子。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他拉开门,看到季央无知觉的躺在地上,还有脖子上鲜血,暗道不妙。
“夫人!夫人!”
他急奔至季央身前,跪地给她检查伤势。
季央捏紧藏在手里的簪子,在他靠近查看的时候,狠狠往他心口扎了过去!
一下,刺破皮肉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季央害怕他不会那么轻易被制服,又扎了两下,三下……直到人彻底昏死过去倒在地上,季央才猛然惊醒,望着面前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惊惧的瘫坐在地上。
季央缩着脚往后挪,瓷白的肌肤被泪水和汗渍污做了一团,脖子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捏着衣袖擦了把脸,踉跄着往外跑去。
*
宅子位处于城郊,偏僻的连人影都不见,季央只能沿着泥路往前跑,一路上不知被趔趄绊倒了几次,她一刻也不敢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重踏策马声自前方传来,季央仓皇看去,只看见扬起的泥尘,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策马疾驰的人。
高扬的马蹄直朝着她而来,季央却没有一点害怕和躲避。
伴着嘶鸣,裴知衍已经从马上跃下,季央身子一紧,犹如一只燕雀坠入了他的怀里。
裴知衍紧抱着她,双臂坚硬如铁,季央却感觉到了他在颤抖。
季央有万般的害怕和委屈想告诉他,可眼下这都不是重要。
季央使劲推他,落着眼泪,颤抖哽咽,无语伦次道:“我们快回去,不能让父亲进宫,梁王和叶青玄要诬陷他谋逆,快回去,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如今天色已经黑透了,不是已经迟了……
季央从哽咽变更成痛哭,声音沙哑无助,“快啊。”
裴知衍心都被她哭得揪疼了,“我知道,我知道,央央别哭,不哭,不会有事的。”他扶着季央的颈侧,不想竟摸到一手的黏腻,脸色顿时一变。
“你受伤了!”
裴知衍从高义手里夺过火把,烛火照印着一张狼狈不堪的小脸,双眸哭的又红又肿,眼睑下甚至沁出了血点,发丝凌乱的黏在脸颊上,而脖子上大片的血迹,让裴知衍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颤抖的双手上青筋尽显,震怒道:“是谁伤的你?”
叶青玄竟然这样对她!
“是我自己。”季央眼泪落的凶,她将疼得早已经麻木的手掌摊开,所有的委屈都害怕都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哭着说,“叶青玄关着我,我逃不出来,就扎破手心……用血假装自尽……”
季央想起那个被她杀了的人,双眸瞪圆,整个人都变得惊惧恐慌,瘦弱的身子绷紧,“我还杀了人,用簪子……我杀了他!”
裴知衍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千娇百宠着小姑娘,连轻轻咬上一口都怕疼要哭的娇娇,这样的伤口她该有多疼。
他不敢想象她是有多绝望,才能有如此大的勇气弄伤自己,甚至杀人。
那人要是死了最好,若是没死……他要他生不如死。
“央央别怕,簪子杀不了人,他只是痛晕过去了。”
裴知衍一遍遍的安慰着,才让季央冷静下来。
他将季央抱上马,“我们回府,你的伤口要包扎,要好好休息。”
季央紧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我方才说得事,我梦到就是今日!”
裴知衍拉紧缰绳,眸色冰冷,声音依旧轻柔,像是怕惊了怀里的人,“我知道了,央央别怕,靠在我身上,不会有事的。”?
? 109、番外二十九
夜雨下得凶急, 好似要将积埋一日的阴郁都洗刷净。
城墙之上,一名内侍为身旁的人打着伞,噼里啪啦的雨滴顺着伞面落下, 雨帘之下是一张因久病而孱弱苍白的脸。
内侍道:“奴才瞧这雨是越来越大了, 殿下还是先进内避雨。”
太子楚珏虚一摆手,“父皇命孤检阅城防,耽误不得。”
说罢, 楚珏握拳于嘴前咳嗽了两声。
暴雨之中, 一人策马疾驰而来,楚珏凝眸望去,“孤看着,像是定北侯府上的亲兵?”
内侍朝一旁的官兵道:“还不带上来”
浑身湿透的护卫很快上来, 跪地道:“卑职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