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还没看两眼,香囊就?被人捡走了?,结局未免太糟糕。
谁知,大概在等?待的过程中,颜姝就?已经把自己的心情调节好了?。奚元钧让她?回,她?欣然接受,浅浅一福身,将其?它礼品端起来,声音如之前一般昂扬:“既心意已到,就?不叨扰各位了?。奚世子,还是?祝您蟾宫折桂,所愿皆所得。”
随后,她?回到姐妹们身边,利落招呼:“我们走吧。”
颜姝离去的身姿挺拔而窈窕,一如她?来时那般风姿绰约,引得三楼众宾客目不转睛。
公子们这边,本来以为姑娘们来找,颜姝和奚元钧你来我往的,是?个能看许久的大热闹。人家好心好意,伸手不打笑?脸人,恐怕奚元钧也做不到铁石心肠。却没想到,好好一场戏,就?这么仓促结束了?。
弄掉香囊的几个懊悔不已,你嚷一句我叹一声,纷纷怜惜那精致的香囊,实在是?可惜。
秦少珩只草草看了?一眼,那别致的绣样令他荡魂摄魄,还没细看呢,东西就?没了?,好奇之意挠得他心里直痒痒。
他好奇去瞅奚元钧,见他如无其?事一般,望着?案上摆的酒令牌所在方向,转动酒盏里的酒液。秦少珩不知道奚元钧此刻在想什么,但他似乎能捕捉到,对于刚才的事,奚元钧并非完全了?无痕迹的。
毕竟,送香囊的人多,但那样奇异的香囊还是?头一次见着?。
秦少珩在他身边坐下,也捞了?一杯酒来喝:“颜姑娘也真是?,怎么把送的礼也给带走了?。听说有自己做的状元糕?我还想吃两块呢。”
奚元钧瞥了?他一眼,端起桌上酒楼的一叠茯苓糕敲在他面前。
秦少珩拈起一块咬一口,没滋没味的。他丢了?糕点,拍拍手中碎屑,换个坐姿,还是?念念不忘地念叨:“刚那香囊,我看似乎像个折扇?怎么做的,从未见过。”
“倒开?口。”
“啧”秦少珩暧昧一笑?,“你竟看得这么仔细,看来果真是?个好东西。”
奚元钧没搭理他刻意的捉弄,他的最后一个想法,香囊被捡走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一腔心血付诸东流,颜姝或许不会再上心了?。
另一头,颜姝在朋友们的围拥下回到四楼,她?们都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怕她?难过。颜姝不至于难过,但心情的确没有劲头。
那是?她?耗费多大心血做的香囊,自己都还没稀罕够,也不知被哪个贪小便宜的人悄无声息捡走了?。这倒是?其?次,关键所在,奚元钧到底有没有发现她?花的心思呢?
这是?颜姝最在意的。
她?看奚元钧那风吹不动雨打不变的姿势和表情,如同一座木雕,很?难明确他心里在想什么。叫人心里没底,一片虚浮,可恨。
如果能知道他的心思,其?实香囊的下场如何反倒不重要了?。香囊不被人捡走,奚元钧不收,颜姝还要拿回来,她?总觉得这样不够精彩。
此时回味一想,如果香囊引得了?奚元钧的注意,让他觉得有趣,或是?精美、或是?荒诞,如何都好,只要他对此有波动。然后,被那群人弄丢,再也找不回来,这未尝不是?一种精彩的遗憾呢?
易求无价值,难得最珍宝。
这么一想,颜姝的心态霎时平稳了?。虽然不知道奚元钧的想法,不过颜姝能确定,她?在他面前递了?那么久,他应当是?已经看清楚了?。
回到酒案坐下,她?将状元及第糕打开?,分给姐妹们享用:“我想吃一块,你们也试试,我加了?花生的内陷,香得很?。”
她?开?口轻快,翁荣她?们也松一口气。
柳姑娘伸手接了?一块糕,不解问?:“臻臻,我看奚世子没说让你把礼品拿走,你怎么自己带走了??”
当时奚元钧只说“回去吧”,并未说明让人把礼品也带走。虽说大有可能,他只是?没说。在柳明昭看来,只要没说,都是?好商量,好不容易准备的心血,一件都没送出去怎么行?
万一奚元钧觉得颜姝的香囊被他朋友弄丢,过意不去,心一软,就?接受了?其?它的呢?
谁知,颜姝却淡然道:“没必要。他若不想要,我强留着?只会平添烦扰。他若想要,我拿走了?,惹他惦记岂不更好。惦着?念着?,心思才会有变化?。再者,这些东西都不特别,不如带走。”
她?这一语艳惊四座,几位姑娘虽都聪慧,却没颜姝这样心眼玲珑。听她?如此一分析,都大为受教。
柳明昭睁圆了?眼,一连说了?三个“好”,对颜姝慧敏的认知更上一层楼:“你这玩弄人心的手段,不去宫里斗一斗,都可惜了?。”说罢,怕大家以为她?是?认真的,又解释说,“玩笑?话,莫当真。还是?正经当个主母的好。”
颜姝被她?逗笑?了?,放下手里糕点,将酒具推开?,取了?茶碗为大家换茶水:“真有那么厉害?那我不气馁,再多试试。”
说说笑?笑?,送礼失败的阴霾转眼之间烟消云散。
几位都是?未出阁的姑娘,饮酒适度未醺便停。之后只是?又简单坐了?坐,亥时三刻便起身离席,预备回府。
这时间是?虹楼宾客的酒正酣时,几人下楼离开?,在木梯转角处暂停了?步子,说笑?了?两句,待再往下行时,一只摇摇晃晃的胳膊拦了?上来。
“几位小姐美若天?仙,可否给在下赏个脸,留下来同饮一壶?”
随说话之人一起嘻嘻哈哈的,还有另外几名?喝醉了?的男子。这些人年?纪不大,穿着?华贵,但身体虚浮,一看既知是?酒肉养出来的窝囊纨绔子。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原本下楼走在前面的是?颜姝,她?说话时停了?,翁荣走了?几步到前面才停下来听她?说话,因此此时翁荣在前。
眼前那浪荡子的手伸过来要去拉扯翁荣,翁荣是?个柔弱姑娘,颜姝怕吓到她?,一把将其?扯到自己身后,啪地一声打开?那只带着?酒臭的脏手。
“店伙计呢?快来人把这几位爷请走。”颜姝不理会这群人,怕得罪有权有势又不要命的疯子。
虹楼有规矩,不论男女,都不得打扰其?他客人,只要还在酒楼内,有人遇事,伙计都会叫护卫来帮忙。虹楼背后的靠山是?昱王,再加上有成规的护卫保护,所以才会引来女宾也入夜宴饮。
被人骚扰,颜姝不需要和对方冲突,只肖喊店伙计来处理即可。
然而那领头的人可能喝多了?酒,觉得被下了?面子,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本只是?伸手拉扯,手背遭颜姝打了?后,表情又怒又喜,既觉得没面子,又大叫道:“哟嗬,这么烈?”说着?就?要来对颜姝动手动脚。
翁荣急得不知怎么办了?,打发她?的丫鬟溜走:“快,去找哥哥。”
人太多太吵闹,伙计还没来,更不提护卫。眼下情况紧急,只能先自保。
颜姝和桑荷推开?醉酒男子,还有他的一群跟班,扭头高喊道:“先去楼上。”
四楼是?专迎女宾的位置,在这一层,颜姝她?们显眼,上了?楼上,就?该是?这群酒鬼显眼了?。楼上招待客人的娘子看到他们,就?会来叫人帮忙。
不过,情急之中,已有人主动赶过来为姑娘们解难。
“住手!”秦少珩几大跨步冲上来,提溜着?那领头之人的后领,骂道,“冯大,你小子喝了?几滴马尿你是?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胆敢调戏良家小姐。”
此时颜姝几人都吓得不轻,听到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霎时安心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