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识相,长得也秀美。”

刘敬乐呵笑笑:“殿下谬赞。殿下,宸王已出发前往武广镇,二皇子问您何时出发。”

太子蹙眉,怒喝道:“大胆,本宫何时去,关他何事?”

刘敬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直言二皇子带话,说宸王带上妾室萧韫,问太子殿下要不要去,以解心中郁闷。

太子满心被怨恨所充斥,当“萧韫”这个名字传入耳中,他原本恹恹地靠在床头,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然而,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强行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激动,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道:“本宫大病初愈,深感社稷之兴衰乃吾辈之重责。当务之急是共建行宫,以彰显我朝之昌盛,壮我社稷之威严。出发,现在就出发。”

武广镇附近山脉高峻而悠长,像一条舞动的彩练,秋风落霜将树木丛林,染得五彩斑斓。越靠近镇上,山势愈发柔和平缓。两侧的落叶松与杨树,黄得明亮。

抵达小镇的王府小宅,一堆公务等着林见山处理。林见山早出晚归,晚上依旧在萧韫房间歇息,为他换药,再以此作为名头,让萧韫“帮”自己睡个好觉。

怪癖是养成了,林见山夜里没有萧韫埋在怀里,睡觉更不踏实。

只是吃久,林见山胸前的凸点愈发明显,冬季即将到来,磨得厉害,他让人弄了药,早上擦擦。

晚上回来,身体疲倦,始终没有睡意,一头栽倒在萧韫房间,害得萧韫吃了一口抹了药的乃,苦不堪言,连连擦干净。

两人关系融洽许多,夜里还会说起朝中某个大臣的流言,逗笑彼此。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林见山将镇上的暗线布置好,这才同意让萧韫出门。

大皇子在附近的寺庙已等候已久,这次出来,借着为疯了的苏家二公子苏云川求得平安符,以免被人怀疑。

听闻萧韫可以出门,他假装带着二公子,顺路前往小镇逛逛。

两人踏入酒肆,打算在此处用膳。一进店,只见酒肆里熙熙攘攘,座无虚席。众人的欢声笑语、交谈之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人的耳畔。细听之下,大部分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行宫建造的事宜。

大皇子包了一间雅间,挡不住苏云川到处乱跑,险些撞到人。他并不管,只是口头上喊了几句。

萧韫带着扶柳,暗处的从江死死盯着,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大皇子逮住疯跑的苏云川,小声道:“小川,帮我个忙,我不喜欢那个穿白袍的男子,你撞一下他,我给你糖吃。”

“糖糖……”苏云川转头望去,认出来,这就是当时在马车上的萧韫,是宸王的人。

客栈没了位置,扶柳正在与掌柜的商量能不能让出一个位置,忽然一个头发绑着五颜六色的飘带,满脸敷粉,露着大红唇的男子往萧韫身上撞去。

萧韫顺势倒下,为保护手,把一旁的酒坛子打翻,陶瓷碎成一地,酒撒在他的靴子、衣摆处。

大皇子踉跄跑来脚步,气喘吁吁,温声与萧韫道歉。两人以去成衣铺买衣物为理由,有了一次近身的机会。

街道人来人往,顺着人流,望向街尾有一家成衣铺。一条龇牙咧嘴的大黄狗,仰起头在一座门楼前溜达,对着苏云川咆哮了两声。

苏云川龇起牙齿,朝狗一顿乱吠,要不是大皇子阻拦,他想上去咬它两口。

成衣铺里有换衣服的房间,大皇子挑了几套衣服,一双靴子,亲自送到萧韫面前。

从江还在,萧韫不敢多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眼,很犯难。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疯子看中成衣铺的锣鼓,一边敲一边疯狂发笑,门口的大黄狗听到,直朝店里狂吠,一迎一和。

店家气得直追疯子,狗跟着他们,围着大鼓撒欢跑。

大皇子闻声愣住了,没想到疯子疯得真及时,盖住他们的声音。他低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这点伤,没什么。废话少说,说正事。”

“太子来了,你接近他。”

“你想我死直说。”萧韫神色无奈,继续换衣服,拢了拢衣袍,“你不该送人到太子身边。”

若是林见山知道,宫里人知道,他死无葬身之地。再者,太子没能力保他。

“早知道太子喜欢你,犯不着兜那么大的圈子,让你接近林见山。我母妃话里话外,似乎在说父皇身体不如从前。”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林见山多疑,随时有人跟着我。我靠近太子,也不一定能离间太子与林见山。洛盖说他知道当年宸王遇害的事,估计是你父皇。”

大皇子沉郁的眸光更深,攥紧拳头,“当年我与林见山一起出事,所有人都去救他们母子,留我一个人在悬崖边,苦苦挣扎,若不是遇到你……”

“废话少说,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去假造个圣旨,藏在武广镇某棵树旁,就写先帝传位给老宸王。”

只要林见山与太子离间,太子少了一棵傍身大树,更容易扳倒。

大皇子眼眸幽深,沉吟片刻,诡异的笑意在唇边极力压制,双肩颤抖,“萧韫,你真聪明,假圣旨,这个法子好。你想办法靠近太子,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倒是那个洛盖,别让他坏了大事,林见山得活着。”

萧韫绑好腰带,掸了掸衣物,“放心,洛盖认不出我。”

“万事小心。”

鼓声停止,疯子在外面嚎啕大哭,大皇子收敛神色,不及思索,转身便朝着门外狂奔而去。刚跨出门槛,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膝盖着地,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

扶柳急忙上去搀扶他,“公子小心。”

“多谢,”大皇子叹了一口气,掏出一颗糖,一瘸一拐地跑到苏云川面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小川,你怎么老犯病?胡闹。”

他掏出几个铜板,跟店家赔礼。

回去路上,街道人潮拥挤,形形色色的小摊玩意儿吸引着苏云川的视线。

大皇子歪着头,眸光沉暗犹如寒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脚步愈发放慢,跟着苏云川,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在鬓角,他舔了舔嘴边的糖,直勾勾地盯着苏云川。

苏云川朝大皇子嘿嘿一笑,吃糖吃得口水直流,“糖,好吃,鼓,好玩,砰砰砰……”

大皇子从怀里掏出一方水蓝的手绢,擦擦苏云川的唇间,眼里倏地露出一抹疯狂的炽热,一把狠狠拽住苏云川,拖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