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看,苏如之才发现白楹和半年前并没什么变化。

“母亲!”白楹看见苏如之,眼睛微微发亮,忙走到母亲身边将其的左手挽住。

苏如之挣脱不得,只能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我刚在食房……小心点,莫脏了你的衣袖。”

两人走到房内坐下。

苏如之理了理白楹鬓边的乌发,仔细端详:“看你的气色尚好,在怀剑派过得如何?可还住得惯?”

“过得还行,住得也习惯,母亲。”白楹笑着回道:“教授我剑法的江长老也十分和善细心,我剑法亦有所长进……不过其他修炼我也没落下,现在能操控的异火也比半年前多。”

苏如之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次在家待多久呢?肯定是要过了你生辰和新春之后再去怀剑派吧?”

白楹听到母亲的问题,微微一怔。

……是了,她原本是准备在怀剑派待六个月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可是这次离开怀剑派之前,她既没有向江长老说自己再也不来了,也没有向晏缙和几个刚结识的怀剑派弟子辞别。

“我……”白楹掩饰般一笑:“我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母亲。”

苏如之微微叹气:“也不急,慢慢想就是……我只是怕你累,想让你多休息,但又怕耽误你修炼。”

她轻轻摇头:“可惜我修为平平,实在是无法帮助到你……”

“母亲!”白楹有些不满:“修炼都是自己的事,何须劳您为我操心……即使我修炼不成,那也是我悟性不够,亦或者不够努力。”

少女靠近母亲,轻声嘟囔:“……与您修为无关。”

听着母女的对话,站在一旁的婢女竺音忍不住捂嘴笑了笑。

*

白楹在白家的日子,又恢复成她十多年来过惯的生活。

晌午之前由长老或者长辈授课,晌午的时候与母亲一起吃饭,晌午之后则是自己在院中修炼

一个多月之后,白楹在自己院中操纵着异火的时候,冷不丁突然想到自她回到白家后就没有出鞘过的凌沃剑。

青色异火随着她的走神而消散在空中。

白楹怔然片刻后,将凌沃剑从乾坤袋中拿出。她右手握住剑柄,从剑鞘中抽出银白的剑,随之而出一道清越的声响。

她低头凝视这一把陪着自己在怀剑派度过了六个月的剑,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她是否还要再回怀剑派……?

如果说去怀剑派只是因为她自己的冲动之举,那让一切返本还原的办法自然就是不再去怀剑派。

返本还原……可她为何一定要回到原来的模样?

一时间思绪繁杂,白楹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下意识地轻震剑身,朝前使出一剑,院中响起一声剑鸣。

凌沃剑的剑尖划破空气,但并未停下,而是随着主人的心意继续在空中留下许多隐约的剑影。

“你这剑使起来,倒是有模有样。”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白楹收起剑,瞪向站在院子门口的白鸿淮。

此刻白鸿淮笑了笑,细长的眼微微眯起,“……望着我的眼神怎么带了点杀意?嚯,这看着有点像剑修的眼神。”

白楹没好气地说道:“白长老,你一声不响地站在我院门口,是特意想吓死我吗?”

“居然不喊我名字,而是喊我白长老。”白鸿淮抬手摸了摸下巴:“……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白楹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白鸿淮,作甚?”

白鸿淮点了点头,“这下我习惯了。”

他走入院中,捡了一石凳坐下,神色倒是正经几分:“早上我授课的时候,看你异火不比半年前弱,甚至可以说还强上那么几分。”

一双细长的眼带了几分笑意:“看来你这半年在怀剑派没有落下修炼白家功法,现在就算是用剑,也是有模有样……你收获颇丰啊。”

白楹沉默片刻,之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在怀剑派中确实有所得,过得也不错。”

“那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模样?”白鸿淮敏锐道出。

白楹在白鸿淮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叹了口气:“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怀剑派。”

“为何?”白鸿淮有些诧异:“半年前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去……现在嘛,我倒想问为什么不去?”

白楹犹豫片刻,如实道来:“我继承了仙兽血脉力量,还去别的门派修炼……是不是有些奇怪?”

白鸿淮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继承的白亥仙兽力量在你那一辈中,算得上最为强横的。但你却要去怀剑派学剑……如此看来,你确实是怪人。”

这话惹得白楹又瞪了他一眼。

但白鸿淮却是微微一笑:“但……谁说不能当怪人呢?”

白楹微微一怔。

而她对面的白鸿淮却轻拂衣袖站起身来,他含笑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觉得很多事只有一条道路可走、一种做法可实行……但到现在,才发觉世间并不需要那么多条条框框,也并不用将自己限于一条路上。”

话音刚落,白鸿淮就往院子外走去,“我还有一堆事要做呢,你慢慢想。”

只留白楹一人坐在院子中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