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抬手轻轻触碰着粗粝的山石,突然有一些疑惑

凝之要是知道了晏缙活过来的消息,那这位神都神女是会选择百年前为她而死的修士晏缙,还是选择这些年对她温柔以待的医修碧洵?

……

白楹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想起这些八卦的无聊问题……许是听别人说多了,连带着自己也对这些无关自身的事也有一些猜想。

在碧家山石中逛了许久,白楹才慢慢踱步回碧洵的竹院,在空无一人的院内坐下。

直到天色变暗,竹屋内才传来动静

碧洵急急忙忙跨出房门,看向白楹的目光带着一丝歉意:“白小姐,我暂时有了眉目,只是还不能够确定……但现在我还要去替凝之熬一味药,可否允许我离开片刻?”

他忙解释道:“因为替凝煎药是前几日就决定好的,只不过今日才凑齐所有药……抱歉,我等会儿回来之后会彻夜继续探查你朋友中的毒……”

“无妨。”白楹摇了摇头:“是我来得突然,还占用了碧公子你这么久的时间,该是我说抱歉。”

于是两人商量之后,白楹决定今晚留在碧家,等到明日正午左右碧洵说不定就能得出结论。

当晚,白楹就在碧家客房打坐吸纳灵气,直到第二日快到正午的时候,她才动身前往碧洵的竹院。

可在竹院中等候的人不止她一人

神女凝之一身白衣,正坐在竹屋内被碧洵把着脉。

“白小姐,稍等。”碧洵抬起头,温和地朝着白楹笑笑:“我先看看凝之服下昨日的药之后,药效如何。”

白楹微微颔首,坐到一旁。

她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与凝之的视线交错,随后两人均是不发一言地移开目光。

只不过白楹面目平静,而凝之则是垂眸掩去目光。

阳光穿过竹窗落在屋内,竹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碧洵抬起右手,发出在纸张上轻轻的书写声。

片刻后碧洵起身,细细告诉凝之服用药之后的效用。

这位身为碧家家主之弟、又是医修的青年脸上尽是温柔,神色舒展,碧绿色的蛇瞳在照入竹屋的正午阳光映照之下显得更为温暖柔和。

坐在门旁,与两人隔有一段距离的白楹都能发现碧洵与凝之交谈之时的目光格外不同,那是外人都能看出来的珍重。

这位碧公子,性情果然和传闻中相差不远

白楹知道他宅心仁厚,尽力救治所有病患,亦听说过他对人言毫不在意。

现在一看,果真如此。他不关心别人怎么说什么神女心有所属,即使传闻中神女似乎拒绝过碧公子,他似乎一如既往地对神女格外珍重。

*

神女凝之与碧洵交谈完之后,她起身犹豫片刻,却最终只是走到院内,坐在竹椅上。

碧洵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却在对上白楹的目光之时,有片刻的羞赧。

他低声解释道:“我只是与凝之约好等会儿要一起去书阁……并不是特意想让人听见你我之间谈论关于蛇毒的事……”

“没事。”白楹微微一笑:“我与碧公子你说的也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无妨。”

碧洵轻咳一声,点了点头,“白小姐,你朋友身上的毒的确是蛇毒。”

“竟真是蛇毒……请问碧公子,这种毒可有办法解开?”

碧洵却拧起眉头,一副思索的模样。

白楹觉得有些不妙:“难道是这蛇毒难解吗?”

“并不是难解……倒不如说是既难寻又难办。”

洵细细解释道:“依照你说的症状和当时出现的黄眼黑色大蛇,以及我分析血滴之后,可以确定这蛇应该是罕见的深林野蛇,名叫金萦蛇。可这蛇既然能从你手里逃过,想必它已经化妖……化为妖的金萦蛇毒性可不是普通金萦蛇能比的。”

“这毒并不会让修士几日就暴卒,而是会让修士经脉滞涩直至完全堵塞,同时也让修士神志昏沉,直至几个月后,修士才会在昏迷中陨落。”

碧洵继续说道:“至于具体几个月,则要看修士修为的深厚,以及那条妖蛇的修为……如果修士强而妖蛇弱,那么这种毒只不过是微弱的慢性毒,但如果修士弱而蛇妖强,那么修士不出几日就会陨落。”

白楹的心一沉,祝戚云年纪轻轻,修为也并不高深……那只蛇妖她虽觉得不强,可论起修为,还不知与祝戚云谁强谁弱。

她低声问道:“碧公子,那依照我朋友的症状,你看还能撑多久?”

碧洵拿出装有祝戚云血滴的白玉瓶。

“我昨日验过这血滴中的毒性。”他手握玉瓶,思索后答道:“大致两个月,但多几天、少几天都是说不准的。”

白楹低声重复:“两个月……”

“对,所以要在此期间,必须找到解开蛇毒的药天山子,羌活,荆枝等等都不难寻,但最难寻的却是一种名为地苦灯笼的灵草。”

“地苦灯笼……?”白楹皱起眉头:“我并没有听说过这种灵草。”

“这是自然。”碧洵苦笑道:“这种灵草虽然难寻,但只能解开几种稀少的蛇毒,因此流传并不广,白小姐你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

“那我该去何处寻找这种灵草?”

这才是白楹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祝戚云必须在此期间得到解药。

碧洵叹气:“这就是最为棘手的地方了……地苦灯笼原是长在黎铜川中,而现在黎铜川那里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