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上下楼不过两三米的直线距离一下被拉长,隔着?千山万水,我不敢想象未来的我们?会是怎样。
好吧, 有点想小苹了。”
《杏杏独家随手?记》
印象中, 高一那一年淮市的冬天好冷好冷, 难得?的大雪纷飞, 好像也是宋杳短短16年人生中最不对?味的一个冬天。
窗外纷飞雪花朦朦胧胧,将世界模糊成家中电视机不时接触不良跳出的雪花屏, 宋杳站在?阳台边, 双手?笼在?唇边, 一口口呼着?气聊胜于无?地暖着?手?。
难得?的, 失去了赏雪的心情,她只觉得?这?大雪落得?心烦。
“傻孩子,在?阳台不冻吗!”张虹一边布着?菜, 一边高声冲着?阳台喊, “赶紧洗洗手?来吃火锅!”
宋杳应了声“好!”但心情却?不如语气那般轻松。
忍不住掏出手?机, 点开堆满了班级与朋友各类搞怪热闹新年祝福的社交软件,点开备注着?“周霁年”这?三个字的头?像, 咬着?唇, 踌躇着?一路, 等坐到餐桌前, 火锅咕噜噜氤氲的水汽将人衬得?暖烘烘的,宋杳还是没有想清楚她到底想干嘛。
张虹用筷子拨了拨火锅汤底中的娃娃菜, 看她捧着?手?机魂不守舍的模样, 忍不住嗔她, “吃饭怎么还玩手?机呢!”
于是急匆匆敲下“你几号回来过春节”一鼓作气发?出后,宋杳就做贼心虚地将手?机揣回兜里, 拿起筷子往锅里捞,才忽然发?现原来还没下菜。
下意识瞥了眼聊得?热火朝天的张虹与宋清平,发?现他们?俩才没空看她的傻样,宋杳才咽回心,夹了几片肥牛丢进鸳鸯锅中浮着?红油与辣椒的那一半辣锅内。
“哎呀,人的际遇真的是说不准的啊!”张虹往清汤锅里丢了几段玉米,忽然有感而发?难得?哲理一下,“你说小苹家庭那么坎坷,老周早早地就走了,秀兰也命不好患上那种病,也算九死一生;但小苹就是运气好,怎么一下就被那什么导演挑中去当男主角了呢!”
“我听科室里的小姑娘们?讨论?,说着?导演可厉害的呢,国际奖都拿了好几个,小苹终于也算熬出头?了!”前面张虹还压着?声音小声说,后面越说声音越高,刺得?宋杳耳朵不舒服。
宋清平为母女俩下着?虾滑,语气慢悠悠的,“那也是人家小苹有福气,长得?那么俊,人家导演不找他找谁。”
“但也真是运气,要不是他表姐闲着?帮他邮了份简历,而且恰巧他那表姐学的也是导演这?方面的,了解了下剧本就赶着?他去试镜,小苹那安静乖巧性子怎么会主动去试镜啊。”张虹捞起一截玉米丢宋杳碗里。
“但一试镜就直接被选上了,也真是好运气啊!我看宣发?海报中他那张照片好像还是我们?杏杏拍的嘞!不过也真没想到,那么快就得?跑去沪市拍了,寒假就只能回来几天,不过听说片酬都有六位数呢!”
宋清平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小苹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去拍这?个电影其实也是为了秀兰吧。”
“这?孩子心事多,之前好几次打探问我他妈妈这?个病花了多少钱,我一直打哈哈,没想到他应该心底一直惦记着?。”他闷了口酒,继续说。
“真的是乖得?让人心疼。”张虹长长叹气。
而宋杳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了一整段对?话,只觉得?自己像是成了锅中翻腾起起伏伏的番茄,酝酿出不合时宜的酸意。
“哎呀!肉都被煮硬了!”张虹见她呆呆的样子,高声提醒。
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宋杳急匆匆把?肉捞起塞进嘴里。
被红油呛了个猝不及防,喉咙里像是炸开个□□,眼睛着?酝酿融化的雪水。
宋杳不住咳嗽着?,张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倒了杯果汁在?她手?边。
是周霁年赴沪前送上楼来的苹果汁。
宋杳慢吞吞地喝着?那杯苹果汁,嘴巴中各种味道交织,口袋里的手?机细微地震动。
是来自周霁年的消息。
她毫无?理由地揣测。
于是急匆匆结束一顿味同嚼蜡的晚饭,宋杳捧着?杯堆满冰块的苹果汁窝回卧室中,也不管张虹在?背后念叨的那句“怎么大冬天还喝冰的!”
在?书桌前坐下,没有开卧室的灯,只留书桌上一盏小台灯的光,宋杳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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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霁年:我可能21才回去
扁了扁嘴,宋杳不开心。
倒扣手?机在?桌上,只翻出一份寒假物?理作业开始奋笔疾书。
这?次期末考她的物?化糟透了,也就一科生物?意外得?好,搞得?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吹鼻子瞪眼的,恨不得?揪起她耳朵狠狠给她再?布置一百套卷子,还是梁敏及时救下了她的耳朵,替她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下学期开学考中她的物?理化学得?有85。
宋杳心虚地揉揉耳朵,闷声不响,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嗅到梁敏身上淡淡的咖啡气味,再?想起自己杳无?音讯的投稿,应下这?份军令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送走两位老师后,梁敏并不急着?让宋杳走,轻声细语地询问她这?次期末考物?化退步那么多的原因,不是叱责,也不是咄咄逼人,只是柔和的问句。
可宋杳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总不能说因为她赌气跟周霁年单方面冷战,所以什么错题都拉不下脸去问,一知半解地硬熬着?,遇见期末考原题就歇菜吧。
见她扭捏,梁敏也不为难她,只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家过寒假,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好好调整之类的话语,还塞给她一颗甜倒牙的砂糖橘。
可宋杳却?莫名迈不开腿了。
十?六七岁的小孩脸皮还很薄,于是梁敏就盯着?她红成红豆粥的耳朵看。
她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梁老师……那个作文比赛我没有进决赛。”声音越说越小声,需要用力咬着?唇才能忍住眼中朦胧的一片水雾,手?攥得?紧紧的,于是手?心中烙下月牙印。
梁敏急忙哄她,“哎呀,没有进决赛又怎么样!一个小比赛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你写得?很棒,老师很喜欢!只要你写的是你想抒发?的,你喜欢你所书写的文字,这?便足够了。”
可她越说,宋杳眼中那场雨就越酝酿得?沉重。
梁敏手?足无?措地说了很多,最后看着?面前委委屈屈却?更显可爱的小姑娘,索性两手?一伸,轻轻搂她进怀里,“没事的,明年继续写嘛!”
宋杳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只双手?紧紧捂着?脸,“啊啊啊,本来没有进决赛就很丢脸了,现在?哭了更丢脸了!”她苦着?脸带着?哭腔。
梁敏憋不住笑,轻拍她的背,认真回答:“一点都不丢脸,而且你已经很棒了不是吗,这?次期末全市联考你语文又是第一呢,文科也都考得?很好,数学也进步很多,应该高兴的!”
宋杳渐渐平稳情绪,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已经记不清还跟梁敏聊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当她背着?装满寒假作业的沉甸甸的书包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学楼时,有无?限斑斓灿烂的晚霞不期而遇地撞入眼帘。
挠挠头?发?,抓抓耳朵,喝口饮料,再?吃片饼干,宋杳皱着?眉答着?物?理卷子,埋头?苦写两小时,一对?答案错一半,垂头?丧气,只将手?边那杯冰块融融的苹果汁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