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刚才是去会场巡视，这会回来跟黎焱分享了他的见闻，“咱们早上去的基地，就在这个现场的后面，您演讲的这个地方靠近一个人工湖，再往南去些就是海了。”

青年穿着和黎焱同款的礼服，浅蓝色的条纹衬衫外是铁灰色的西装，包裹着青年的腰身，青年没有像黎焱那么正式地去打领带，在领口处开了一颗纽扣，再加上他那张青春洋溢的面庞，虽然青年会常常板着脸，但丝毫不会影响他现在这份飞扬的气质。

黎焱轻轻笑了一下，他看到佐在回来找他的路上被两个女孩搭讪了，而青年只是抱歉地笑了笑，快速略过那些女孩向黎焱走了过来，如果不是要给黎焱做护卫的话，青年应该会愉快地接受姑娘们的邀约吧，黎焱这么想着。

黎焱刚和两个M国的科研专家聊天，专家问他对于科研成果商用以及专利的看法，黎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些不应该是商人的事么，我们只要把‘0’和‘1’好好写进人工智能的脑子里，别让他们出错就行”，黎焱严谨而风趣的回答让两个老教授频频发笑，佐也顺着老教授们的笑声找到了人群中的黎焱。

“麦小姐刚才已经把您晚上路演的服装放进了化妆间，”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距离您的演讲还有半个小时，您可以去化妆间了，麦小姐带来的化妆师在那里等您。”

“佐，如果你叫她Maggie，或许她会更高兴，”去化妆间的路上黎焱对这个22岁的青年护卫说。

佐倒是不以为意：“那刚才两位白人教授也叫你，John，”标准的美式发音让黎焱微微侧目，他笑了笑：

“那倒没有，他们会说些中文，会叫我的名字，黎焱。”

佐点了点头，一边为黎焱打开化妆间的门一边回眸笑道：“是的，黎焱。”

“黎先生？黎先生？”佐的呼唤将黎焱从思绪当中拽了出来，黎焱缓慢眨巴了几下眼睛，面前是青年护卫放大的脸，黎焱连他脸上的毛孔和下巴上露出来的轻微胡茬都能看见，他伸出手抵了一下佐的胸膛，手掌下是青年蓬勃跃动的心脏。

佐看黎焱回了神将自己屈起来跪在黎焱腿边的那条腿收了回去，黎焱顺着佐的动作往下看去，浅灰色地板上是他的拖鞋，拖鞋上搁着黎焱的左脚，上面贴着创口贴，他没有看佐只是缓声说道：“你叫我做什么？”

“已经很晚了，”佐说着话，又侧头说了两个字，“佑，佑。”

低沉的男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响，“我在，佐佐。”

“告诉老板现在几点了，”佐一边说着一边撩起黎焱衣服的下摆，沾着药酒的手探了进去，用力揉搓。

疼痛让黎焱皱起了眉，佑的声音在此刻响了起来盖过了黎焱轻微的呼痛，“现在是B市时间，22点50分，”低沉的男声停顿了一下，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后，气泡音上线：“天下最帅让老板有空给他回个电话。”

黎焱适时抓住了衣服下面还要给他揉搓淤青的手，想也没有想地说：“回拨。”

佐看黎焱没有继续揉开淤青的打算，从旁边抽了两张纸给黎焱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黎焱接过纸刚要怼在自己额头上，电话那头被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的两秒内，客厅里安静非常，一道带着鼻音的气哼声在黎焱耳边炸响，他迅速与佐对视。

佐显然也听到了那声，手上收拾药箱的速度加快，随后的几秒钟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些细微不可查的喘息。

就在黎焱准备开口说话让佑挂断电话时，李恒微哑的嗓音透过电流响彻整个客厅：“阿焱。”

嗓音有些绵软带着饕足的意味，黎焱又和佐相互对视了眼，佐立刻合上医药箱的盖子，拎起药箱就走，黎焱则脑子一抽脱口道：“这么快。”

这句话一出，佐停下了脚步，电话里也没有了声响，接着就是一个更为粗犷些的声音：“我**，黎焱你这个魔法师，你有资格说老子，”对方可能被人拉扯了一下，发出了些布料摩擦的声响，“还有你，1921，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旁边听着，这些劳什子的人工智能，全给老子毁灭毁灭，手机不是有免提功能，你们为什么要在家用人工智能打电话。”

很快对方的咆哮被人摁了下去，李恒的声音接管了电话，“别听他的，6点左右我打电话过去，佐说你发烧睡了，现在如何了？”

佐的身影复又动了起来，他快速离开了客厅只留下独自怔愣的黎焱，黎焱缓缓道：“烧退了。”

打火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刺激了一下黎焱的神经，他微微按了按自己突突发跳的太阳穴，李恒吐出了嘴里的烟道：“这两天给你批了假，好好养着，后天就是峰会了，这次我不去，全靠你和Maggie。”

李恒的话像打开了一个开关，记忆如同潮水般向黎焱涌了过来，他深深抓紧腿边的毛毯，嗓音克制道：“峰会我不去了。”

“为什么，”李恒的声音被电流和数据加工过后显得有些冰冷，“收起你那套科研态度，‘佑’是你的作品更是我李恒的，三年前你就推辞了峰会，我去给你开的，今年政策优良我们更得乘胜追击，你别忘了，这是你的梦啊阿焱。”

电话那头的李恒估摸着又深吸了口烟，他缓道：“是你想用人工智能造福那些腿脚不便的人，用你这套人工智能家电系统给他们带去便捷的，阿焱。”

“但是，你知道么，峰会开不下去了，会爆炸的，你知不知道，”黎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着某个方向大声怒吼，“给他们带去便捷又能怎么样，我人都被炸死了，还谈什么造福，这是个恐怖袭击你知道吗，现在告诉他们别来了才是实际！”

“你**在这跟我发什么羊癫疯呢，佐，佐，阿佐，”李恒在那头也发了火，大声呼喊佐的名字，“编号1921，快出来，你家VIP发疯了。”

佐匆匆赶到客厅，黎焱正在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喊大叫，“你叫他来做什么，他跟我一起去的，我都死了他能幸免？他**也被炸死了，你知道么，他才22岁，跟我一起去参加这个劳什子峰会，一起被炸死了!”

佐走到了电视边按液晶屏上一个按钮，电话被挂断了，黎焱还无知觉地在那喊叫着，“Boom，都被炸死了，卡米尔教授，老耿，大江，麦洁……”黎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他突然软倒在地上，佐赶忙上前搂住黎焱下坠的身体，左手穿过对方的肋间，右手搭上对方膝盖窝，将脱了力的黎焱打横抱起。

上楼的时候，佐凌乱的脚步间还夹杂着黎焱的喃喃自语，“还有我自己，”黎焱将头埋进佐的肩窝，可怜又无助道：“都被炸死了。”

佐用脚踢开了主卧的门，摩挲着墙壁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明亮刺眼的灯光刺激了黎焱，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快关掉，快关掉！”

佐被黎焱的挣扎泄了力气，两人双双栽倒在床上，黎焱挥舞着自己的手脚，像是变相地对佐拳打脚踢，佐咬了咬牙，一个鹞子翻身将张牙舞爪的黎焱摁在了被单上，他叠声哄慰：“先生，先生，黎焱，黎焱，好了没事了，没有爆炸，你看没有。”

黎焱被佐死死按住，原本就因为发烧而酸软的身体更是被几通呼天抢地的发泄弄得力气全无，很快就被佐制住身体。

佐扒拉了一下黎焱的额发，强烈情感的宣泄让黎焱发出了汗，他的眼角还有泪痕，原本深邃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充满了疲惫，琥珀色的眼眸被白色光线刺激出生理泪，还闪着些脆弱的孤独。

佐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黎焱的，又抓住黎焱的手用自己的手心去探了探，黎焱的手心跟额头一样冰凉，佐的心沉到了底，夜间还得发烧。

佐抽了柜子里的纸出来给黎焱擦了擦汗，又擦了擦泪，黎焱在佐的缓缓擦拭中闭上了眼睛，跌入黑暗之前他听到佐的声音：“黎焱好好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在黑暗中迅速下沉的黎焱静静地想着，真的睡醒了就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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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我会不会让你变成新的一天

“ψ(｀?′)ψ

第4章

喧闹鼎沸的人声在黎焱的耳边响起，青年护卫佐陪在他的身侧，像一个忠实的护卫犬一般，威武而沉默，走过黎焱身边的人都没办法忽略青年的存在，黎焱在这样的陪伴当中面带浅浅的笑容与他们交谈，轻抿香槟杯中的酒液。

青年护卫适时制止黎焱再喝一杯的举动，靠在他的耳边说道：“先生，您待会还有路演，”青年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得少喝些才是。”

一个圆脸的姑娘匆匆向黎焱他们跑了过来，因为跑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仰起来看黎焱，“黎工，我是总经办的小李，麦姐这会不在，刚才舞蹈队的人来跟我说化妆间现在没有人，您可以去换衣服了，”姑娘又看了眼黎焱身旁的青年，暗暗咽了一下吐沫道：“需要我陪您去化妆间么？”

黎焱不常饮酒，在刚才觥筹交错间饮下的两杯香槟蒸出了些后劲，浮上了黎焱的脸上让他的耳朵尖看起来有些粉粉的，他淡淡笑了一下，“不用了，我有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