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一个滚落后挡在了黎焱的面前，墨黑色的瞳仁看着地上正在爬起来的人。黎焱快速扫了一下走廊上的摄像头，发现了些端倪，他附在佐的耳边道：“摄像头似乎被人动过。”

佐点了点头，神情戒备地看着对方，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待看清佐的面容后无声笑了一下：“前两天见到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对我也这么剑拔弩张么，编号1921，”说着他那毒蛇般的阴冷视线又在黎焱的脸上转了一圈有些了然道：“他是你的VIP？”

佐所在的部门里面成员不多，为了保护VIP的隐私当他们执行非公开任务的时候，相互之间是不会有机会知道对方的具体任务对象，护卫组长此刻也只是大致地猜测，而黎焱微微变了的脸色让他确定了自己猜的不错。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对方收起了攻势，对着耳机里发出了警报解除的指令，而佐和黎焱这处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们俩无声地用眼神交换着。

--------------------

距离爆炸发生约莫还有2小时……

第22章

黎焱在佐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些示警，黎焱想要开口询问佐离开的这会都发生了什么，被佐轻微摇头的动作制止，黎焱闭上了嘴，现在有护卫组长的存在显然不是一个沟通的好时机。

护卫组长回复完组员传来的消息之后，对着佐笑了一下，“没想到在这能见着。”他虽然在笑，但是黎焱看到他的眼底并没有什么笑意反而多了些惋惜和怅然。

“编号1521。”佐的嗓音暗哑，带着许久不曾说话的干涩。

1521笑容更大了些，“咱们啊入了特别行动处就只有编号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

佐摇了摇头，“没有。”

“也对。”1521往前走了几步，佐不着声色地将黎焱又往自己的身后拢了拢，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1521刚要开口说话，门廊这一处有一扇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粉色旗袍的窈窕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1521的眼睛瞬间凛住，而黎焱则看向了护在他身前的佐。

与此同时，一个人从黎焱的身后走了过来，他冲着那个粉色人影有些兴奋道：“Maggie，舞台后面的偏门也被我锁起来了。”

佐微微偏转了头与黎焱的眼神短暂交汇了一下。

来人正是江煜朗，他像个想要同主人讨要奖励的大狗，在黎焱他们身侧停了下来，这时与佐相对而立的1521正站在江煜朗的视觉盲区内，距离他不足五步远。

佐用视线丈量了一下他同江煜朗的距离，而化妆间门口的麦洁在短暂慌乱之后镇定了下来，冲着江煜朗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辛苦你了，”她那被眼线液勾勒得异常精致的眼睛在1521身上转了一小圈后，更为娇俏地说了一声：“阿朗。”

麦洁的那一声“阿朗”使得江煜朗身心一荡，同时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1521和1921也就是佐都往前跃起。三秒之内，1521抓住了江煜朗的咽喉把控住了局势，待他有些得意地去看佐的时候，原本带着三分笑意的眼底尽是冰冷，他牢牢地盯住佐，一字一句道：“你的VIP呢？1921。”

此刻化妆间内，黎焱站在房门口锁上了门，而麦洁因为他之前推搡的动作正跌坐在化妆间的地上。穿着裸色高跟鞋的纤细脚踝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黎焱悄悄偏转了视线看向别处，沉声问道：“你的包呢？麦助理。”

穿着精致旗袍的麦洁正坐在地上，娇嫩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泛白，她听到黎焱的问话后没有开口反而冷笑了一下，“什么时候黎工也开始关心起我们这些女孩子家家的物件了？”

在被黎焱戳破的一瞬间还在负隅顽抗并没有第一时间承认的麦洁引起了黎焱的关注，他敛了视线重新放在麦洁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泛白的脸颊衬得那粉蜜色的唇显现了一些艳红来，黎焱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麦助理装扮得如此精心，而那款包价值也不菲，你怎么舍得随手乱放？又或者说你压根就知道这个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说是一个不安全的地方。”

化妆间里摆放着一排镜子，是用来给上台表演的人着装使用，里侧更是宽阔，可以容纳一个小型表演团体同时在里面更换服装和装点妆容。黎焱抬起脚就要往里间走去，被匍匐在地的麦洁抱住了腿，“黎工不会见死不救吧，我这脚都被你弄伤了。”

黎焱居高临下地看着麦洁，“麦助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玩角色扮演的戏码了。”

麦洁原本娇俏的面容迅速变冷，“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语调平直，语气不善。

黎焱听了这话反而露出了笑容，这个姑娘倒是个油盐不进的，于是他决定亮出自己的王牌，“你刚才的那声‘阿朗’不是在叫江煜朗吧，看见自己喜欢的人，眼睛里的情谊是不会骗人的，你说是吧麦助理。”

麦洁放开了黎焱的腿，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形有些狼狈，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黎焱的面前，挡住了他去里间的路，“我可以把偏门的钥匙给你，放你们一条生路。”

“生路？”黎焱将这两个字在自己嘴里过了一个来回，“恐怕不是这样的麦助理，我刚拿到钥匙你就能启动炸弹的遥控器不是么。”

麦洁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整个过程都是黎焱同佐一步一步猜测和推断出来的，在没有碰上爆炸的始作俑者之前一切都是推断而已，但是麦洁在这一刻的所有微表情都将黎焱和佐的推测坐实。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家1921与你的阿朗认识，所以你觉着我们为什么会知道？”黎焱继续步步为营，在没有拿到炸弹的遥控器之前，一切都得小心。

麦洁的眼珠子因为戴了隐形眼镜的缘故看起来似乎蒙了层薄雾一般，此时这两颗眼珠子在眼眶里缓慢转悠了两圈，有些反应不过来道：“他告诉你们的？”

黎焱周旋道：“你猜。”

麦洁目光逐渐清明了一下，她露出嘲讽的笑容来：“没想到一向正直无畏的黎工也干起了这‘坑蒙拐骗’的勾当，蒙骗我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很好玩？”

“涉世不深？李恒前两天在我家吃饭的时候还大力夸赞你跟着他后面干了三四年，已经是个品味独到，可以独当一面的魅力女性了。”

“那又如何？AI技术的如今已经普及到了所有基层岗位，多少年轻人还在学校里就被判了‘死刑’？三四年前大家通过高考之后选专业，谁又能想到还没有毕业，外面的市场已经翻了天？”麦洁情绪有些激动，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用了三四年的时间走到今天的位置，都是我无数个加班的日日夜夜换来的。会长在楼上谈笑风生、吃着山珍海味的时候，我只能等在刮着穿堂风的大厅里，啃着面包，只是为了等到最后给领导们结账付款，再安排把人送走。谁和谁不对付不能坐一桌，谁和谁走得进也不适合坐在一起，谁不能吃辣，谁爱吃什么，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在我的手上，刻在心里的。”

黎焱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包裹在旗袍里的曼妙身姿是她多年不吃晚饭换来的，那武装到脚踝的精致也是她看了无数博主博文学习来的。他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没有人不是在苟且地活着，李恒发着高烧还要连夜从国外飞回来，吃了颗退烧药就进了董事局会议。因为喝酒太多，他已经是一个拿胃药当饭吃的人了。没有人是轻轻松松活着的。”就连黎焱和外面与1521对峙的佐，大家都是一步一步踏着荆棘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是么，麦洁？”黎焱叹声道。

“光明？”麦洁自嘲地笑了一下，“如果没有人工智能，没有那些被你们开发出来的机械手、机器人，我和阿郎的父母就不会失去工作的机会，他们四个人也不会丢下我们一去不复返。”

“令尊令堂是？”从黎焱十五岁进入少年班开始，科研就是他生活的全部重心，今天他是第一次站在基层的位置上看见人工智能普及之后的未来。

“车祸，他们四个人约好一起去南方做点小生意试试运气，对方是个跑物流运输的，大货车与小汽车相撞，四个人当场死亡。”麦洁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对过去的追忆，“如果他们没有丢掉工作，至少我和阿朗还有别的机会。”

麦洁的回忆里是灰色的，只有那个大她两岁的邻家哥哥，倔强地将她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想要瓜分她父母遗产的亲戚们。

黎焱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这个女孩，而化妆间的门外还有跟1521对峙的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击溃麦洁的心理防线，安全拿到藏在她包里的遥控器。

“我，”黎焱试图与麦洁谈判，“至少你现在和你的阿朗前途很好，你们有极大发展的工作机会，未来以后你们可能会结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组建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家，不是么？如果，如果你现在按下了遥控，爆炸当中你们两个人必然不能脱身，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生了孩子继续给他们卖命做牛马么？”麦洁凄然一笑，字字灰暗至极。

“孩子就是未来，就是期望，”黎焱试图引起麦洁的注意，想要穿进去找麦洁那个包，他站直了身子在麦洁面前转悠了一圈，“你看，我就注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麦洁有些不明所以，黎焱趁着这个空档就要推开麦洁冲进里间，一阵巨响砸在了化妆间的门上，黎焱和麦洁的动作都是一顿，很快麦洁就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想强攻？”

黎焱只得退了两步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摊开自己的双手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你一样，喜欢男人的，尤其喜欢外表威武雄壮、心地却细腻善良的优质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