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池砚舟忍不住小小地舒了口气。可随即,看着那被人群重重阻隔的、显得无比遥远的出口,他又感到一阵抑制不住的头皮发麻。

目光在自己周围那逐渐缩小的空间上转了一圈,又落到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出口上,池砚舟勾了勾尾巴尖,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地用了一些本不该在有人类在场时,所使用的办法,成功离开了那感觉会把自己给直接挤死的人群。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砚舟总觉得,在自己离开的前一瞬,那个在舞台中央,本不可能看到自己这个站得并不近的人的贝斯手,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用力地甩了甩头,把那一丁点莫名的念头,和脑子里因为空间转移而产生的些微眩晕给一同甩掉,池砚舟转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似乎是演唱会的后台。

前边的声音被阻隔掉大半,降低到了能够被池砚舟接受的程度,混着几声应该是台下的人激动发出来的尖叫,倒是让他找到了几分刚才没能感受到的节奏感。

几个大概是接下来要上台的人拿着乐器,站在一块儿看似随意地闲聊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偏小的,时不时按捺不住地看向前台的方向,动作间带着没法掩饰的忐忑和紧张。

池砚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多看了两眼,收回视线转过身正要离开,却不想和一个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走过来的工作人员撞了个正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还是对方先反应了过来:“你谁?在这里干什么?”

似乎正好一首歌结束,前面安静了下来这一句问话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连刚刚从前台走下来的人,也都向这边投来了视线。

“偷溜进来的?谁的粉丝?怎么过来的?!”不自觉抬高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眼前的人甚至连原先要办的事情都顾不上了,伸手就要抓去抓池砚舟的胳膊这里距离前台实在太近了,真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肯定也格外麻烦。

池砚舟一个晃神,没能及时地做出躲避,就那么被抓了个正着。一股难以具体描述的不适,顿时从被触碰的地方传递过来,激得池砚舟本能地就甩开了胳膊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这也是他明明成年了这么久,却仍旧是个新手魅魔的原因之一。

生为一个以性爱和快感为食的种族,他居然会本能地排斥来自他人的接触,甚至就连同族的触碰,有时候都会让他感到说不上来的别扭。

而显而易见的,他的反应在这种时候,成功地让本就没能解开的误会变得更深了。眼前拧着眉头的人脸上,浮现出更加明显的焦躁和厌烦,刚刚落空的手再次往前,试图抓住池砚舟的肩膀。

“他是和我一起的。”然而,就在那只手落在池砚舟的肩上之前或者也可以说在池砚舟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之前,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在场的人都是愣了一下。

“我应该是忘记和你们说了,”从台阶上跨下的人来到池砚舟身侧,一侧耳朵上的钻石耳钉亮闪闪的,看着格外炫目,“他不太喜欢别人碰他,不好意思了。”

这么说着,他却是伸出一只手,搭上了池砚舟的肩头。

与先前相同的不适感并未出现。

池砚舟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个刚才他远远地没能看清脸的贝斯手勾起唇角,朝他笑了一下:“不是说让你在休息室里等,跑这里来干什么?”

这么说着,秦知抬起手,按上了面前这个有着一双黢黑眸子的人的脑袋。手指在感受到那帽子底下,与发丝并不相同的触感时顿了顿,随即不见丝毫异常地用力揉了揉,而后攥住了对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走了。”

说完,他直接拉着池砚舟绕过了面前杵着的人,竟是一点要进行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池砚舟转过头,看了看后面居然真的没有再追过来的人,又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手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挣开,就那么被拉着,一路走到了休息室里。

金属的门扉被关闭,“咔哒”一声落了锁,秦知看了一眼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没有半途消失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松手,只是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贝斯,小心地放到了角落。

“那么,”转过身,重新看向某个表现得过分乖巧的家伙,秦知一只手抓着池砚舟的手腕,一只手撑在他的耳边,将他整个圈在自己身下,自上而下地望着他,“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能告诉我你是来干什么的吗……”回想了一下先前这个人突然就消失不见的状况,以及指尖描摹出的小小的、弯曲的山羊角的形状,秦知俯下身,凑到池砚舟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双唇间吐出低缓的字音,“……恶魔先生?”

池砚舟的睫毛颤了一下,手指收紧又松开,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反过来攀住了秦知的手腕。

“在那之前,”并没有去纠正眼前的人错误的认知,池砚舟仰着头,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视,“我能先确认一件事吗?”

“确认什么?”秦知挑了下眉,做出散漫无谓的模样,心里不断流转的,却是“捕获恶魔的一百种方法”,被对方手指搭着的皮肤一阵阵的发烫。

然而,这个简单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眼前有着人类外形的生物踮起脚,拉近了双方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些微浅淡的、如谷雨时节一般潮润的香气钻入鼻腔,口鼻间感受到对方同样暖热的吐息。

然后嘴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

2“你要和我做爱吗?”/戴舌钉舔逼接吻

自己被亲了。

秦知过了好几秒,才认知到了这个事实。

仿佛电力中断一般的大脑缓慢地恢复了运转,将嘴巴上那柔软暖热的感受,更加清晰地接收,令他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中,灵魂都好似亢奋地在尖叫。

软热的舌趁着他愣神的间隙,顶开唇齿侵入湿热的口腔之内,没有任何章法的舔连自然连贯都做不到的动作生疏到笨拙,其中的那份青涩,即便是同为新手的秦知,也能清晰地感受出来。

可心脏却因此而跳得更快了,头脑也一阵接一阵地发晕,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夺去,往里填塞进无数细密紊乱的嗡鸣。

指尖攥着的手挣了开来,转而攀上了秦知的背、缠上了他的脖颈,柔软的指腹压在他后颈的皮肤上,在无意识的擦蹭间,往周围扩开一圈接一圈的酥痒。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凌乱,水声蔓延,秦知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没能做出哪怕一丁点的反应。

直到这个技巧拙劣的吻结束,唇瓣分离,拉扯开摇摇晃晃、要断不断的丝线,在那似乎变得灼热了几分的空气里缓缓地下坠。

秦知看到眼前的人轻轻地颤了下睫毛,好似确认了什么一样,忽然弯起唇角,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原本稍显疏冷的一张脸仿佛忽然活过来了一样,变得鲜活、柔软又无害,令人生不出一点防备的心思。

“你要和我做爱吗?”

并不特别大的声音响起,倏然打破了那维持了并不久的沉默,在没有其他声响的休息室内显得格外清晰,震颤间甚至好似带起了些微不明显的回音。

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秦知甚至觉得,自己连自己的身份和姓名都已经忘记,只是本能地低下头,急迫又渴切地吻上那两片被唾液润得湿红的嘴唇,把人重重地压上身后那冰凉的门板。

他的吻技并没能比对方好到哪里去。或许还要更糟糕些。

迫切又莽撞的动作蛮横又粗暴,比起接吻,反倒更像是饿久了的野狼在进食,丝毫不知道收敛的力道吮得池砚舟嘴唇发疼、舌根泛酸,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畅,喉口却不知为何漫上来古怪的热燥,叫他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秦知亲得更深了。在上台前戴上的舌钉,随着逐渐找到了一点门道的动作,刮碾过敏感的上颚和舌面,引得身下的人从喉咙里泄出几声细弱的呜咽,黢黑的眸子里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前所未有的亢奋弥漫上来,叫秦知的血脉贲张、血液奔涌,胸口里像被填满了什么东西似的,胀得发疼。

而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又或者别的什么人形的生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