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果然,就在沈玉容出现不久后,姜梨便见到,从黑夜里,不紧不慢前来女子的曼妙身影,不是永宁公主又是谁?

倒真的是不落下一点时间,夫唱妇随。

姜梨盯着永宁公主,竭力掩饰着神情的冰冷,却被姬蘅尽收眼底,他所有所思的握着扇柄,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

永宁公主也不紧不慢的来凑个热闹,正一脸惊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玉容匆匆安慰了沈如云几句,便站起身,走向与姜玉娥站在一起,也不知如何是好的周彦邦。

周彦邦也不晓得是不是因着那药的原因,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像是不知道害怕似的,也不知道此事有多严重,仍旧有些发晕。

沈玉容见他如此,直接走到了宁远侯面前,对宁远侯道:“周大人,此事应当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被一个年轻的后辈以这样一种强硬的姿态说话,宁远侯有些恼羞成怒,然而他也清楚,今日之事本就错在周彦邦,虽然心中气恼,面上却适时地带了三分歉疚,道:“都是老夫教子无方,才会让这劣子闯下弥天大祸,沈小大人无需多言,此事我必然会让劣子给令妹一个交代!”

沈玉容如此为自己妹妹出头,周围的贵女们见了,皆是眼含艳羡,加之沈玉容相貌又好,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倾慕。

姜梨却是嗤之以鼻,做出这么一副义正辞严的正义君子模样,有谁知道他做的杀妻灭嗣的勾当,就为了往上爬?真是好不要脸面。

偏偏天生一副骗人的好皮囊,招女人喜欢。

姬蘅道:“小沈大人很有担当。”

姜梨本想不理会,可一听见旁人夸沈玉容,就忍不住反驳,当即不咸不淡的回答:“国公爷对人的要求倒很低。”

“二小姐不喜欢小沈大人?”姬蘅反问,“奇怪,小沈大人相貌俊美,温文尔雅,为何不喜欢?”

姜梨冷笑:“死了都是一堆白骨,何故令人喜欢?”

“二小姐脱俗佛性,”姬蘅道:“原来不看外表。”

姜梨这才记起,面前这位国公爷,可不就是喜美恶丑,最是看人外表了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与姬蘅针锋相对,便道:“那沈大人如此貌美,国公爷不妨考虑收到府中去,也是芬芳一朵。”

说的沈玉容是个小倌男宠一般。

半晌没有挺到姬蘅的回答,也不知是不是被姜梨的话噎着了,姜梨正想抬头看他一眼,就听见姬蘅的声音传来,他叹道:“没想到二小姐见多识广,令人称奇。”

是说她连这些事都见过,根本不是个正经闺秀吧!

姜梨懒得说话,她本来就不是燕京城土生土长的贵女,也不是哪门子大家闺秀,本就讨厌束缚喜爱自由,旁人看怎么看就怎么看吧。现在,她只想看周彦邦的下场。

却见另一头,永宁公主终于听完了宫女嘴里的来龙去脉,眼珠子转了一转,走上前来。

这位成王的妹妹,刘太妃最宠爱的女儿面前,人人都要矮上三分。永宁公主笑盈盈的开口:“这还用怎么交代?女儿家的名誉最是重要了,沈小姐也是正经小姐,这么被白白轻薄,日后怎么嫁人?”她目光扫过有些发呆的周彦邦,轻笑一声,“好在你们两家,倒也门当户对,这事说起来也不难,便让宁远侯世子去了周小姐,岂不是皆大欢喜?”

姜幼瑶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的看向永宁公主。

沈如云匍匐在沈母怀中,竭力掩住眼中的狂喜之色。

姜玉娥却是惴惴不安,永宁公主这个交代,只说了沈如云,却没有提到自己,反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庶子的女儿,不配与沈如云相提并论?姜玉娥感到深深的屈辱,只得低下头,不甘的看着自己的裙裾。

姜梨的手缩在袖中,忍不住握成拳,唇角的笑容也显得讥讽。

永宁公主做的一手好主,分明就是已经洞察了沈如云的心思,这是来顺水推舟讨小姑子欢喜了。或许也不是为了讨小姑子欢喜,以永宁公主的脾性,才不屑把沈如云看在眼里。无非就是帮了沈如云,沈玉容对她也有所感激。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永宁公主与沈玉容的关系沈家人一早就知道,现在的话,姜梨可以确定。

他们的确早就知道了。

☆ 第 85 章、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中秋

如同宁远侯府商量着对于姜玉娥的处置一样,姜府里,三房院子里,杨氏也正为姜玉娥的事与姜元兴争吵不休。

“玉娥现在已经和周彦邦在一起了,她只能嫁去宁远侯府!”杨氏瞪大眼睛,大约是因为姜玉娥的事,一夜之间,她竟看上去消瘦不少,越发显得脸尖而薄,颧骨高高,比平日里更显泼辣。

“我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妾!”姜元兴却一改往日的懦弱性子,与杨氏争得脸红脖子粗。他道:“去给宁远侯做妾,将来她的儿子就会像我一样,只能做个庶子!”

这一下,竟是连杨氏也哑口无言了。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当初嫁给姜元兴,她也不是不喜欢,姜元兴虽说只是三房的庶子,但她也只是个司直郎的庶女,想要嫁给更富贵的人家,也是不可能的。加之姜元兴看起来清秀文弱,也不讨厌。

但过日子,总是柴米油盐。人的心又总是喜爱比较,比起大房和二房的富贵,三房过的这般拮据,让杨氏也气恼不已。心中有了不甘心和责怪,杨氏便时常与姜元兴争吵。姜元兴从不反驳,只是诺诺的受了,杨氏这才看清这男人不是文弱,是生性懦弱,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校书。

如今成亲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姜元兴与她争吵。而连“像我一样只能做个庶子”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显然姜元兴是被气急了。

姜元兴的确是被气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做个庶子有多么卑微,虽然平日里看着他好像不计较这些,但在两个兄长面前,他总是自卑抬不起头的。他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倘若他的生母是姜老夫人就好了,那么兄长拥有的一切他都能拥有,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长大了以后,便晓得,一切都是人的命,老天要他托生在一个妾侍的肚子里,他的一生就注定只能被两位兄长踩在脚下。

他的命运是不能更改的了,但他的女儿可以。姜玉娥是可以不走这条路的,她可以选择不嫁给周彦邦,这样一来,她的子女也就不必成为庶出这样悲惨的命运。

“那你说要怎么办?”杨氏突然冷静下来,她没有如从前一般和姜元兴不依不饶的争吵不休,而是近乎绝望的道:“玉娥的身份,只能嫁给宁远侯世子做妾,难道他们会娶玉娥做正妻么?眼下全燕京城的人都晓得玉娥和周彦邦在一起了,没有人会娶玉娥,你难道要她一辈子呆在府里做个老姑娘?还是让她干脆剪了头发到庙里去,青灯古佛一辈子?”杨氏喃喃的道:“我是没有教导好女儿,可你若不是个校书,如果出事的不是玉娥而是大房的女儿,断然不会是这么个结果。”

姜元兴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

这时候,姜玉娥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进来便跪倒在地,哭着对姜元兴道:“爹,我不要做姑子,我也不要在府里呆一辈子。眼下已经如此了,如果不嫁给周彦邦,我便是没有别的路可走,爹,您要逼死女儿吗?”

见妻女如此,再想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姜元兴脸色灰白,再无招架之力,蠕动着嘴唇,终于闭了闭眼,半晌后才道出一个“好”字。

就此尘埃落定。

……

时日不紧不慢的过去,夏日终于过去了,秋天随着桂花的香气一道从遥远的长空中赶来。

这个夏日过的分外漫长,燕京城似乎发生了许多了不得的事。仔细想想,除非生死,也都是小事。但是小事里,也有被人津津乐道数月不停的。

宁远侯府周彦邦的桃花运便是一桩。

说起来,自从宫宴之上宁远侯世子当着诸位宾客的面与两名女眷纠缠不休,男子们皆艳羡周彦邦可享齐人之福,女子们则是不约而同的同情起周彦邦原本的未婚妻姜幼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