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李夫人冷笑道:“先前老爷在世时,张姨娘你不是讨了老爷话,要自已挑选人家?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委屈了你姑娘,我可当不起。”

姐妹俩低着头不言语,张姨娘心中暗恨,还是讨好道:“我何曾讨过什么话?自然都听夫人的。”

李夫人并不理会她,只跟李轸说话,张姨娘讨了没趣儿。

从上院出来,张姨娘越想越气,拉住李楚楚道:“你瞧瞧,这可靠得住?照我说的,还是得自已找呢。”

李纤纤一把揪下树上的叶子,沉沉道:“姨娘你也是,何必自取其辱。”

张姨娘叉腰:“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李楚楚忙道:“都别说了,叫人听见。明儿张家来人,姨娘准备在哪里见?”

提起这事,张姨娘更没好气儿,因为李轸帮了张家一把,张善荣备了谢礼要来拜见。张姨娘本想在家里款待,以示张李两家亲近,偏生那些下人推三阻四,总不应承。

她也知道是李夫人从中作梗,却没处讨说法。张姨娘气不顺道:“怎么你们俩就没一个是男孩?我便不必跟着受憋屈。”见姐妹俩不搭腔,张姨娘叹口气道,“人家也不接待我这妾氏的亲戚,就在我屋里摆桌菜,你们俩都过来见见。”

在院子门口分开,李楚楚回了自已屋,刚进门便见如月站在门前,朝屋里指了指。如月亲自守在门口,李楚楚也就明白屋里是谁。

她这屋里不但丫鬟少,且都是李轸安排进来的,都是明白人。每次李轸来,便不见其他人影,只留如月一个人在屋里伺候。

李楚楚踏进房门,如月跟着进来,替她换了外头的衣裳,解了首饰。一头黑亮的头发,披了满背。李楚楚望着镜子,看见李轸从桌前过来,接过如月手里的梳子,揽起她一缕头发。她心里嫌恶,却不得不忍耐。

她以为在李夫人跟前乖乖巧巧地侍奉便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将来不说大富大贵,便是给她挑一户殷实人家也好。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李夫人怎会好好对待张姨娘的女儿?

或许在李夫人心里,她从来都跟张姨娘是分不开的。张姨娘是眼中钉、肉中刺,她跟李纤纤也不遑多让。

张家身为她们母女最后的依靠,更加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李夫人才会肆无忌惮。通敌的罪名一朝成立,张家只有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是怕了,怕李夫人的手段,若是没有李轸,李夫人悄无声息便可让张姨娘孤立无援。她想要护住姨娘和妹妹,借助李轸或许比借助李夫人更可靠些。

李楚楚的态度稍微松动,李轸便越发黏上来,之前他还知道节制,十天半月找她一回。雨夜那次,李楚楚的主动,仿佛一个信号,招得他快要不管不顾。

他打着替她打理头发的幌子,黏上来后便用堪比铁壁的胳膊将她箍住。

李楚楚轻蹙眉心,推开他的脸,闷闷道:“你找我就只为了这样?”

“不是。”他沙哑的声音笑道,“还想这样……”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炽热宽厚。

李楚楚一副娇娇俏俏的模样,只叫人更加想欺负了,他眼神一暗。李楚楚眼眶发红,她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已,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被强迫的痛苦竟然消逝,她渐渐开始尝到其中的欢愉。

张姨娘近来在张家舅爷的帮衬下又开了一间绸缎铺子,她自已有事情忙了,又能拉张家一把,李楚楚也很支持。

听闻钱财不够,她也往里添了不少。从南方运输进境需要路引,张善荣四处奔波、几处打探费了不少功夫。但到底人微言轻,事倍功半的时候多。张姨娘听闻了他的难处,打包票应下,转头来寻李楚楚讨主意。

如月将小厨房送过来的零嘴和大爷叫柱子从外头为姑娘买的吃食都摆上来。李楚楚不爱吃些酥糖、糕点等物,大部分都赏给了底下人。

张姨娘与三姑娘难得过来,自然要招待好。李纤纤看着满桌子寻常见不到的吃食,朝李楚楚脸上瞟了一眼,默默拿了一块花素烧麦吃。

张姨娘靠在炕桌上,手下垫着锁子锦靠背,叹了口气:“到底是你舅舅家世不到位,要你父亲还在那会儿,不过他一句话,还叫我操什么心?”

想起李老爷在世时对她的宠爱,不说千依百顺,但一般不算过分的都尽量满足,哪像现在举步维艰?

李纤纤郁闷地说道:“既然都过去了,姨娘还提什么?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李楚楚道:“多使几个钱就是了,那些做生意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凭着咱家大爷的势力,谁敢为难来着,多少事办不来?只是那位拦着,半点光都沾不到,还受不少挟制。”张姨娘愤愤道,指头往上房一指。

李纤纤看了看两人,嗓音中有一种蛊惑人的味道:“大哥是母亲亲儿,自然听她的,若大哥身边也有咱们的人,想来也容易行事。”

李楚楚不慎失手将茶杯掉在身上,如月忙拿了干净帕子来擦。张姨娘怪了两句,李楚楚没理会她,目光笔直地朝李纤纤射过去,见她并没注意自已,心头微松。

李纤纤拉住张姨娘,索性道:“母亲那边给了个彩云,我听说到现在还没近身,不如咱们也送个人去。”

这一句话提醒了张姨娘,这些内宅的手段她最了解,想当初李老爷宠爱她最盛的时候,李夫人也朝李老爷身边塞过人。

过了几日,张家舅母进府来请安,先去李夫人跟前见过,便到了张姨娘屋里。

李楚楚和李纤纤也在,见张家舅母身边跟了个丫头,多看了两眼,那丫头长得比府里大多丫鬟都好些,只是眉眼间有种常人没有的韵味儿,举手投足妩媚多情,走起路来摇曳多姿。???

李楚楚越看越想多看两眼,李纤纤趁着张姨娘拉着舅母说悄悄话,跟李楚楚一道出了张姨娘院子。李纤纤凑在李楚楚身边,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很奇怪?张家人往常来可没见带什么人。”

李楚楚不说话,只是往前走,李纤纤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那是扬州瘦马,给大哥准备的。”

无视李楚楚的震惊,李纤纤笑吟吟道:“想不到吧?还是我给姨娘出的主意呢。”

李楚楚想说什么,心思转了几道弯儿,到底什么都没说。

夜深了些,窗外黑黢黢的,呼呼的风刮过芭蕉,窸窸窣窣。练了一会儿字,李楚楚心头还是烦乱,她放下狼毫,坐在椅子里半晌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将她抱住,濡湿的唇落在颈间,她方回神。

“想什么呢?”李轸低声问。

他顺手将桌上的词作拿起来,李楚楚的字婉转小巧,她写的是一首《忆江南》。李轸看了两眼,笑道:“整日看些地域图还不够,随手临的帖子也是天南海北的风景,得亏你是个女儿家,若生个男儿,岂不要跑遍整个大夏疆土?”

他将头放在她肩上,脸挨着脸说话,吐息交融。李楚楚稍微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朝一旁躲了躲,想扭出他的怀抱。

“今儿怎么这么早?吃过饭了吗?”她找了个借口站起来,便要出去喊如月。

李轸看看空了的手心,嘴角黯然地低了点,若无其事道:“不必忙活,我吃了。你呢?”

李楚楚点点头,走到内室坐下,倒了两杯茶,等李轸出来坐下了,这才将茶端上去,然后自已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靠着。

李轸随手把玩着手上的杯子,不说话的时候,他侧脸的轮廓在灯下冷硬。李楚楚想找话说,可又疲于应付,就这样沉默着时,李轸朝她伸出手:“过来。”

她没有立刻动作,略顿了顿,终究慢慢走了过去。她打算坐在他对面,身子还没有挨到榻,李轸一把将李楚楚拽进怀里,拉起她的手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