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正在安排下人做针线,见他来了,立刻让下人退下,给刘青文倒了一杯茶润润口,“你在知府位置上待了六年,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
刘青文笑道,“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问这些的,今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这不是大郎马上就要说亲了。咱们总不能在这边给他找个媳妇吧?我还是想到京城给他娶一个,不说旁的,至少娘家走动也方便一些。”
因为刘青文自请出族,每年可以走动的亲戚极少。
在外地待久了,他们就明白一个道理,当地人始终排斥他们。
也幸亏他们是官眷,要是换成普通百姓,不定要怎么被人欺负呢。
刘青文想到大儿子,心里也有些着急。他倒不是着急儿子的婚事,而是儿子读书天分不如他,他想让大儿子到京城读书,开阔下眼界。
只孩子才十二岁,这么小,他也不放心。
刘青文左思右想,“要不然我问下干爹?”
桂香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果你写信问干爹,他会不会以为你想调回京?”
虽然他们确实想回京,可是直接问干爹,有种想求他帮忙的意思。桂香还是不想□□爹这么大的人情。最主要是她担心干爹会为难。毕竟干爹是户部尚书,不是吏部尚书,把从四品官员调到京城,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刘青文思忖再三,终于狠下心,做了个决定,“那就不问了。你给大郎收拾一下。过几天商队出发,你让大郎跟着商队一块去京城。咱家大郎去国子监读书吧。他这年龄也够格了。”
桂香都听呆了,“啊?他才十二岁,你就让他一个人去京城?”
“你给他多安排几个下人。”刘青文想了想,“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请干娘帮忙盯着点。”
桂香还是舍不得,这天高皇帝远的,她儿子才十二,一直都待在府里读书,没经过什么事,突然就让他待在京城,要是不小心惹怒了谁,那可怎么好?
“可他只是个孩子……”
刘青文拍拍她肩膀,“你刚刚还说他马上要说亲了。这说了亲,再过几年就要成亲。成了亲就是大人,你不给他机会历练,他怎么长大?”
话是这么说,可慈母心肠的桂香就哪里舍得,可男人向来说一不二,她又找不到理由辩驳,最终也只能听他的。
“那两个小的,你也得盯着点。万万不能让他们再由着他们。”
在刘青文看来,大儿子其实是被桂香宠坏的。
因为是头一个孩子,他们难免宽容一些。孩子又是极会看眼色,爹娘不逼,他们就得寸进尺。大郎就是这样错过最佳学习时间。
刘青文不想重蹈覆辙,每隔几日就要问问孩子们的情况。偶尔不忙,他还会抽空检查他们的学业。
他和桂香这些年共生了三儿两女。
对两个女儿,刘青文要求不高,只要她们谨守本分,至于贤良淑德、针线家务等方面,他直接交给桂香。
对三个儿子,他希望儿子们全都走科举。又因为家里钱财有限,没办法捐官,他就希望三个儿子是凭实力考上进士。
桂香点头答应,“好。”
这些年,她日子过得极好。
相公与她自小定亲,又因为小时候吃过很多苦,不愿意将银钱花在别的地方,对自己极为苛刻。比如他从来不乱花钱,尤其是女色上头。
在他的想法里,妇人有一个就好,两个女人,他又不会分1身,另一个就浪费了。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哪怕曾经的上级给他送女人,他也都拒绝了。
没过几日,同僚们就传他娶了个母夜叉,他刚开始还解释几句,可见他们不信,他也就随他们去了。
又过几日,桂香参加知府夫人举办的宴会,那些夫人见桂香老实本份,不像是母1老1虎,这才相信他当初不纳妾,是真的觉得浪费钱。
后来,同僚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刘抠抠。
他也一笑置之,半点不放在心上。
桂香让自家男人先在院里歇息,过一会儿就开饭。
刘青文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
桂香回屋为大儿子收拾行李,等她回了主院,孩子们全都回来了,正被男人拎在一边问学业。
她探头看了一眼,三个孩子,从高到矮,每个人的额头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想来刚刚考较成果并不理想。
两个闺女正头挨头站在门边看三个人的笑话。
每当这个时候,桂香都会忽略儿子们求救的目光,将两个女儿带走。
“好了,就按我刚刚说的,错的地方,抄十遍。明天放到我书房里,我回来检查。”
这一声落幕,三个儿子齐齐松了一口气,可想到被罚抄这么多遍作业,三人又齐齐苦着一张脸。
“好了,快进来吃饭吧。我已经让下人将你们屋里油灯弄得亮一些,你们不用担心眼睛疼。”
三个儿子幽怨无比,这哪里是眼睛疼,他们明明怕的是手疼。
刘青文轻咳一声,背着手进屋,三个儿子立刻收起哭丧脸,纷纷找位子坐下。
两个闺女捂嘴偷笑,又一边一个拉着刘青文坐下,“爹,您坐。”
刘青文颔首,接过闺女递过来的筷子,“好了,吃饭吧。”
刘家饭桌没那么多规矩,桂香盛完饭后,就冲大儿子道,“过几日,你随商队一块去京城吧。你爹说让你到国子监读书。”
刘长平差点将手里的碗打翻,碗掉在桌子上,他下意识用胳膊拦住将掉未掉的碗,等胳膊拦住碗,他随手将碗放平,而又紧盯着他爹不放,“爹?我去京城?”
刘青文挑眉,严父的威严瞬间体现,“嗯?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