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感知到了极轻微的熟悉气息,很像是主人在找的人,可是那人陷在深重凶悍的魔息里,仿佛困在猛兽洞穴深处的弱小动物,而它作为一点微薄的灵力分身,不敢贸然近前。

它焦急地盘桓,既不敢肯定是否找到了人,又不敢大胆去确认,就在这片刻犹豫间,一道凛冽魔息自屋内袭来,瞬息便将纸鹤燃成灰烬。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镜心城会馆中叶雪涯俶然睁眼。

纸鹤无端被毁,其中定有蹊跷。

想到城门处隐约的熟悉气息,叶雪涯先觉难以置信,难道方河真的跋涉过大半个中州来到了镜心城?

可再一深想,又是谁在阻挠他打探方河的下落?他很清楚方河并没有这样的修为,他身边有什么人在帮他?

一想到方河会和别人同行亲近,叶雪涯突觉怒意勃勃而起,竟是不可压抑。

他试着召唤纸鹤残骸,却发现纸鹤被毁得彻底,由此更见出手那人修为非凡,叶雪涯粗略推算,只能算出纸鹤最后出现在镜心城东。

心中没由来的怒火与焦灼便如烈火烹油,叶雪涯劈手取过墙上长剑,正欲出门时,眼风扫过另一柄新铸的剑,犹豫片刻,将两柄剑一齐带上。

一进一出、一深一浅,方河被反复侵入内里,研磨最销魂的一点,燕野动作迅猛,快到几乎让他承受不住,眼前俱是恍惚的白光,可是唯有这样的激烈才能抵消他心中的空虚与痒意,方河觉得他体内像住了只以情欲为食的饕餮,它近乎片刻不停地催促他去迎合燕野,渴求魔修的侵入与征伐。越凶狠越好……越深入越好……直至将整副身心都填满,直至将意识彻底堕入欲海最底层,让他从此沦为不堪的只会求欢的畜类,或许那才能让这饕餮餍足。

被情欲支配时他无暇多虑,只能被情蛊催动不断向燕野索取,但燕野这次并未折磨他太久,释放时方河尚有几分余力,极致的快意与朦胧间,神思渐回笼。

燕野靠在床边,捋着略有些汗湿的头发,精壮胸膛上尚残留着一些暧昧的抓痕,他也不在意,就这么半曲着腿坐着。

方河平躺着不住低喘,慢慢回忆起方才失神之状,忽然自心底漫出无边绝望与森冷。

“这么看我做什么?”

许是方河面上颓丧之色太过明显,燕野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是安锦喂你吃的东西。那药不寻常,恐怕还会发作,你最好快点习惯这件事。”

方河面色发白,侧过脸去:“……在离开安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帮我压制过一次?”

燕野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笑意:“我确实能够帮你压制,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河猛然咬牙,暗骂痴心妄想他确实没有理由帮自己。

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定义燕野与他的关系,他只是被迫跟着燕野走,在燕野开口释放他之前,他只是一个……只是个什么呢?

出于仙骨上的一些联系,燕野会保全他的性命与安危,但也不会施与他更多优待了,也许他在燕野眼中只是一副骨头而已。

除此之外,不过消遣。

他突兀想起安锦那一句“我要你沦为玩物”,不禁浑身发冷。

他的命途,果真只有越来越坏的份。

燕野见方河回避,亦有些不快,正欲开口刺他几句,突然察觉客栈外隐有异动

方才他就发现附近有人窥伺查探,打了道魔息出去解决那不长眼的探子,可他没想到对方竟敢直接循着痕迹找过来,看这架势,竟是非要查个究竟不可!

又是被仙骨招惹来的麻烦?燕野不耐,可到底不想在镜心城中大动干戈,之前能直接抹杀纸鹤,现在却只能屏息隐藏,连带将方河的仙骨气息遮掩干净。

就当是帮你遮掩仙骨的报酬燕野见方河缩成一团,可肩背裸露处的红痕仍然煞是显眼,他强自偏过头去,一手调动魔息,彻底将那查探的灵识隔绝在外。

客栈前的小巷中,叶雪涯皱眉思索片刻,复又抬步,继续朝前搜寻而去。

方河对此一无所觉,情事耗费他太多精力,想到还会发作的古怪药性又是忧虑深重,他蜷起身子,在极度疲倦与担忧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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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翌日天光大盛。

方河醒转时,屋中只余他一人。

燕野去打听消息了,方河想到这里,立时从床上坐起,然而这动作牵动到酸痛不已的下身,他腰间一软,差点又栽倒下去。

……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他慢慢撑起来,回顾屋内,再度确认燕野已经离开,而后忙不迭地装,只想趁机逃离燕野。

看到蛟珠时他迟疑片刻,还是将它纳入袖中。

推开房门时方河满心惴惴,仓皇地想他现在应该尽快离开镜心城,他不想再等燕野的事情了结了,魔修喜怒不定杀伐随性,对他也多是折辱戏弄……他不该抱有侥幸的。

他回忆着镜心城通达的地界,匆匆下楼,冷不防楼下茶座客满,数人正在高声喧哗,其中一人的话语不经意闯入耳朵

“这届镜心城主可真有面子,连惊鸿峰的人都请来了!”

惊鸿峰。

只这三个字便足以让他停步,不自觉捕捉那边的动静。

“听说是他们大弟子带队?白袍使者亲迎,何等气派!”

惊鸿峰再无第二个大弟子……是叶雪涯?叶雪涯在这里?

时隔多日,重逢突如其来,而方河竟然只有逃避躲藏的念头。

他暗暗咬牙,绕过人群离开。

今日的镜心城并不平静。

燕野踏入如意楼时,先听到了另一个耳熟的地名

“鹿城出现了魔修!整座城都被魔息烧没了,全城只有一人幸免于难……现在仙盟正号召正义之士讨伐魔修,为鹿城无辜者雪恨!”

讨伐魔修?燕野循声望去,但见如意楼底层搭着一个高台,其上正有一位白衣修士义正言辞,人群攒动声音嘈杂,他无意靠近,但听着这番言辞,面上不掩嘲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