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不舒服,自己都忘了月末还要泡汤,自然也忘了跟卫骞提及这件事。卫骞对此一无所知,却要遭老爷子双倍的责罚……这事说起来,是亓深雪不厚道。
卫骞因此恼怒,搬出府去不愿意回来了,也是正常。
亓深雪在木桶里往下滑了一段,药性很热,泡进来后没多久就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热流从四肢涌上来,他叫住云吞:“够了吧?我觉得已经很热了。”
云吞可不敢私自减药:“还有三桶呢,一年多加一桶,这是老神医定的药量。”
亓深雪抿了抿嘴,等云吞来回忙活足足将药加够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出了很多汗,脸色也很红。
云吞拿着用药渣制成的按摩包给他按摩身体,期间不停地盯着他看。
亓深雪热得忍不住伸手拭汗,纳闷道:“你老看我做什么?”
云吞傻笑了一下:“少爷,我觉得您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亓深雪问。
“您以前这个时候,都难受得床也下不来了,这回却一点事情都没有。”云吞想了想,越发高兴,“没事当然好了!我是说,少爷跟着卫将军出去这一趟,我原本担心死了,就怕少爷有什么不舒服……可这么一看,少爷身体好像好多了!一定是病快好了!”
傻云吞,这病怎么可能会好。
亓深雪趴在桶壁边,心里咕哝了一下,不过这个月他确实没有发病也是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想着,云吞按摩到后背的时候,惊叫了一下:“少爷!”
“干嘛?”亓深雪被他叫得一惊一乍的,下一刻一股酥麻就从后腰处沿着骨髓窜上来,亓深雪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云吞!你干什么呢?!”
云吞忙收回手指,指了指他后腰的一块地方,惊恐地说:“少爷,你这里好像长了块癣……”
“啊?”亓深雪伸手摸了摸,确实摸到一点与旁边皮肤不太一样的感觉,忙叫云吞拿镜子过来。就是一环指那么小的皮肤,颜色好像有点红,不知是不是水痕所致,看上去有点细细的闪。
云吞又摸了摸,害得亓深雪不禁一个颤栗,他道:“少爷,好像涂了那个胭脂坊里卖的珠贝膏一样……”
贵家小姐们常在夏日将珠贝膏涂抹在锁骨和手肘上,以显得波光粼粼,惹人怜爱。
但亓深雪皮肤敏感,除了大夫特配的润肤膏以外从不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还是等把药汤泡足时辰以后,云吞不放心,非去把陈大夫叫来了。
陈老大夫是平日负责给亓深雪调养身体的,厚道老实,开药向来稳重保守。
他提着药箱跑来的时候,就见亓府的小少爷软绵绵地趴在榻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露出来的脸庞红扑扑的,似喝醉了一般,尤其是脖颈上的粉意,一直绵延到衣襟里去了。
陈老大夫不敢乱看,只查看了云吞说的起癣的地方。
失去热水浸泡后,这块地方没有刚才那么红了,但仍然是淡淡的粉红色,摸上去比正常肌肤要韧一点。老大夫一时之间竟也没看出它就竟是什么癣,他琢磨道:“可能是湿气重,又在外面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起癣,先用些祛湿的药膏抹抹吧。”
癣大多源于湿气重,涂点药膏总不至于出错。
云吞不疑有他,忙收下药膏送走大夫,回来认认真真在发红的地方涂上药。
才刚涂了薄薄一层,云吞一抬头,见小少爷咬着被角,眼睛里湿漉漉的,他吓了一跳:“少爷你哭什么啊?很疼吗?”
“你……”亓深雪吐出药湿的被角,颤声道,“你摸我痒痒肉了。”
云吞奇怪:“少爷你哪有痒痒肉啊,以前也没有过啊……”
“以前没有现在就不能有了吗?吹灯,我困了,要睡觉了!”亓深雪夺过药膏,不许他涂了,更不好意思说其实是那块地方实在是太敏感了,被云吞手指一下一下戳得他心里直发慌。
云吞不知道他突然又怎么了,喜怒无常的,也不敢多问,只好将被子帮他拉上来盖好,又铺了一层压被子的毯子,才轻手轻脚地拿起烛灯走到外间守夜的小榻上也睡了。
亓深雪躺下了也并没有平息心绪,反而更加躁动,觉得今天尤其热,踹掉了上面一层毯子又露出了手脚来通通气。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烦热,像是一股火在心里烧,烧得他嘴里很渴。
亓深雪听见云吞睡熟了,偷偷下床倒了两杯水,喝完回到床上好一会,翻来覆去把自己折腾累了,才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然而这一闭眼,他就做了个很荒唐的梦。
起先是他梦见卫骞被老爷子打了,打得很重,亓深雪觉得过意不去,就拿着人参去看他。去的时候屋里昏黄昏黄的,也没人在院子里照顾,卫骞正褪了衣物给自己上药。
因为伤在背后,卫骞自己够不到,亓深雪无奈只好叫他趴在床上,帮他涂药。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卫骞突然翻了个身将他摁在了床上:“你腰上也要涂药,把衣服脱了,让我来帮你……”
涂着涂着,好像事情就变得有点奇怪……
再醒来的时候,亓深雪眼前还萦绕着麦色手臂,从指缝间挤压出的-乳-白色的肌肤……他双目失神了一会,默默咽了声口水,颤颤地揭开身上被子看了一眼,又扑一下盖上了。
这么一掀一盖,就有淡淡的气味飘出来。
“……”亓深雪一张脸登时涨红。
因为生病的缘故,亓深雪“通人事”的年纪比别人都晚。旁的公子哥儿都在画舫上闹大小丫头肚子了,他这边才刚刚明白一大早就要洗被套衣裤是怎样的感受。
尽管如此,也不是每天都有这种事,他这方面心思很淡,没有他反而觉得轻松干净。
但今天亓深雪觉得很烦恼,羞愤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这种事怎么都好,就唯有一点……他梦见谁不好,再不济还有那个温婉贤淑的小李公子,怎么能梦见卫骞呢!
瞎想了一会,亓深雪又说服了自己。
毕竟这种事他只和卫骞一个人有过,也无法知道和别人是什么感觉,自然很难梦到。
云吞听见内间窸窸窣窣的动静,就端着水盆巾帕进来,看到亓深雪面色潮红,还以为他又烧起来了,忙凑上前去。结果还没张口问,就闻到了床幔里隐约飘散的味道。
他马上就明白了什么,喜道:“少爷,好事啊!您都好些日子没有过了……看来身体真的有在转好!”
“……嘘!”亓深雪一手捂他嘴,一手压住被子,“你叫什么,叫什么!你瞎高兴什么?”
云吞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悄悄道:“那我去给少爷拿件干净裤子。”
没一会,他就抱着衣物回来了,神秘兮兮往他怀里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