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什么哥!这里没有你哥!”听到亓深雪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卫骞再是后知后觉,要是还不明白亓深雪究竟是为什么生气,那就白多活这么多年了,他忙起身把少年推出了门,“去去去,到大街上找你哥去!”
“哎?你别推我,你等会,我话都没说完……”
砰一声,门在他身后猛地摔上了。
卫骞深深换了一口气,回头看到亓深雪嘴角紧紧向下抿着,正斜着视线看他,射出的目光像是有小刀片在剐。
“这不是我亲弟弟……”
“哦。”亓深雪眼睛眯了眯,这当然了,不是亲的才好,卫骞和他不也不是亲舅甥吗。
“你别误会,也不是那种弟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关系!”卫骞赶紧解释道,亓深雪换了个方向坐,他穷追不舍地绕过去,“他那声哥哥又不是叫我的,是叫处月摩的。”
亓深雪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简直写满了“你接着编”,人家两个北戎人,干嘛见面要说中原话?
卫骞道:“他是处月摩的弟弟,叫处月久。是牙帐派来帮助我们救治羊瘟的。”
亓深雪反问:“众所周知处月首领只有兄弟二人,处月摩哪 蛧 z????ň : ? ? ?? . ?? j x s . ?? ?? ??来的弟弟?”
卫骞叹了口气,说道:“同父异母的弟弟,处月久的母亲是北戎向西边征战时,俘虏来的白夷族奴隶。处月部从不将奴隶当人看,奴隶生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只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种。所以先首领并不想认这个孩子,以至于处月久流落在奴隶帐里很多年,是后来处月兄弟掌控了部族以后,才把这个弟弟认回去。”
“处月久一直负责照顾部族的牛羊,又很好学,别看年纪小,他懂得很多救治牲畜的办法。牙帐想和我们合盟,处月忽听说朔北突发羊瘟,就派了经验丰富的处月久过来查看情况,借此表达对大宁的善意罢了。”
“处月摩很宠这个弟弟,大概是觉得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处月久在奴隶帐的时候,处月摩就常常去接济他们母子。后来处月久也与他感情最深,处月摩喜好研究中原典籍,他为了能和哥哥多说上几句话,就专门学了中原官话讨处月摩的欢心所以他真和我没有分毫关系!”
卫骞保证道:“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去把处月摩抓回来滴血认亲!”
他说着就要气势汹汹地带上几个人去抓人。
“舅舅!”亓深雪赶紧拽住了他的衣袖,那好说歹说是北戎右贤王,又是牙帐使者,真这样大动干戈地抓回来,搞不好会变成两军争端。
而且这么说,那少年也怪可怜的,亓深雪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有点小肚鸡肠了。
卫骞听他终于肯叫舅舅了,心里一高兴,脸上却依旧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赶路累了而已。”亓深雪勉强相信他说的话了,但还是嘴硬,“朔北真的很远。”
卫骞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脸,顺势就坐到身旁,将他抱进来哄哄:“都怪舅舅,是舅舅没说清楚。你累了就靠到舅舅身边来。还饿吗,有没有想吃的菜,我夹给你吃。”
亓深雪扫了一眼,赶路的时候净吃干粮了,现在口渴得很。其中一道蔬菜汤就很好喝,他就着卫骞的手一连喝了两碗,不过喝到后面有点凉了,等人去重新温一遍的时候,大概是真的累了,不由打了个哈欠,慢慢倚在了卫骞的肩上。
将军府上房间倒是不少,但大多都没有打扫过,别说给亓深雪睡,蜘蛛见了都嫌脏。
虽然自己的房间布置也很简陋,但好歹日日清扫,还能睡人。
卫骞赶紧叫人重新给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一整套干净的被褥,用上最柔-软的床单被面,才把困得眼皮直打架的亓深雪抱了回去。
将他放到被褥里,卫骞想去取些清水来帮他擦脸,结果回来时,看到亓深雪坐起来了,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卫骞忙放下水盆,“渴了?床太硬了?还是不舒服了?”
“我……”亓深雪眼神有些躲闪,看起来有点不自在,“没什么事。”
卫骞看他支支吾吾的,哪里放心的下。亓深雪长途跋涉来此,不可能一路上都是舒舒服服的,他怕亓深雪还有气没消,即便身体不舒服也赌气不告诉自己,忙握住他的手腕:“你说出来,你什么都不说我会着急。”
亓深雪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小声道:“我汤水喝多了,想更衣……”
原来只是想撒尿,卫骞松了口气,从床底取出瓷虎子:“将军府的茅房离这里远,毒蚊子还多,去一趟能被咬七八个包。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去了,蚊子能把你吸干,用这个吧,用完了我回头给你倒了就是。”
“……”一听那么多蚊子,亓深雪已经不想去了,他接过虎子半天没动,见卫骞还在等着,他耳尖一红,“你在这里我怎么用?”
卫骞这才反应过来,傻乎乎赶紧站起来退到外间去。
但是隔门不隔音,卫骞习武耳力又好,坐在外边很快就听到里面窸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又过了小片刻,才有水声。他听得耳朵有点热,估摸着亓深雪差不多整理好了,才清了清念头重新走进去。
看卫骞这就要去拿,他总不能一来就让卫骞去倒这个,忙用脚跟将瓷具往床底下顶了顶:“太脏了,我明早自己去倒……”
“舅舅怎么会嫌你脏。”卫骞递给他帕子擦擦手,不由分说地将亓深雪双-腿抱回了床上,凑近亲了亲他的眼角,趁机一躬身就拿出了瓷虎,“搁一-夜味道不好。我步子快,去去就回。”
亓深雪没好意思再说话,眨了眨被他唇瓣点燃的微微发热的眼睛,把脸埋到了枕头里,翻个身不管他了。
卫骞确实想快去快回的,没想到回来路上遇到下属来请示那些物资该如何处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等安排好再回到床边时,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亓深雪已经睡熟了。
可能是真的身体很疲累了,他呼吸听起来有些深长,但并不凌乱,还算安稳。
现下其实时辰还早,对于一般人来说才是刚吃晚饭的时间,睡觉还是有点太早了。而且卫骞很久没有见他了,很想与他亲近亲近,尤其是有很多话想问他。
比如他怎么突然来这里,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但看到亓深雪睡得这样沉,仔细眼皮底下还有淡淡的重色,想必是路上一直没怎么休息好,好容易才怀着肚子坚持到这里,结果一下马车就生了一场闷气。
卫骞实在不忍心把他弄醒,自己又跑去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把全身上下都洗刷干净,比刷爱马都仔细,皮都快搓烂了,才从水里出来。
之后特意换上了干净的寝衣,才蹑手蹑脚地躺到亓深雪身边。
但他实在太乖了,越看越可爱。
朔北的粗棉枕头皮还是有点硬,绣花针脚粗糙,一摩挲就在亓深雪的脸颊上蹭出了一小片红粉。加上天气热,朔北虽然在大宁的最北方,盛夏也是白天热,夜晚微凉,这会儿温度还没有降下来。
这一小片红粉,就顺着脖颈漫到了锁骨上,显得肌肤白里透红,十分诱人。
卫骞又不是和尚,放着这么个漂亮可人的小情郎在枕边,又是在这个如虎似狼的年纪里,很难能忍得住不对他做些什么。
想到今天亓深雪生气,也是因为他误会了处月久和自己的关系。说明小外甥很是在意自己,不然也不会打翻这莫须有的醋坛子。卫骞就更是蠢蠢欲动。
侧身静静看了他一会,卫骞用手指轻轻匀开他脸颊睡出的红痕,忽然心下一动,低头吻上了他的唇-瓣。
因为怕惊醒他,所以只是个浅显的贴吻,不能深入,并不能够彻底缓解卫骞心头的躁渴,但聊胜于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