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时,周才瑾好像还哭了,还自己骂自己,似乎是很在意杜小姐的事。宋行云醉得脑子也浑浑噩噩的,说不清楚,而且那种情况、那种边哭边动的小纨绔,也很难让他清醒。

本想着待两人酒醒,再与他理清这件事,是打是杀凭他处置,谁想到周才瑾的脚比他醒的酒快,一睁眼,人就跑没了。

忽然周才瑾想到一件事:“那你为什么还逢年过节就去杜家?”

宋行云道:“这些年杜小姐和那老板娘一块在南方生活,经营胭脂商号,她常托人稍回来一些礼物和土仪,借我之手送到杜府。我只是代为照顾她的父亲……知女莫若夫,我和杜小姐的把戏,杜御史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心里有个坎儿一直过不去罢了。这两年杜御史也想通了一些,渐渐释怀了。”

“我带你去杜家,就是想请他为我清言。”宋行云认真道,“我是真与杜小姐没有关系!”

宋行云叹道:“我若早知你对我也是这种心思,我们两个又何必兜兜转转至此……”他仔细看了周才瑾一会,“你那天匆匆忙忙走了,我没有伤到你哪里吧?”

周才瑾没想到是这样,脸都红了,支支吾 網 站 : ?? ?? ?? . ?? ?? ?? ?? . ?? ?? ??吾道:“还行……其实正合适,后来休息了一天就好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卫骞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合适,他赶紧拿起一条毯子,盖在了亓深雪的肚子上。

天渐渐热了,尤其这会儿外面阳光正好,茶室还煮着热茶,盖着毯子很闷,亓深雪纳闷道:“你做什么捂我肚子?”

“给我宝贝女儿盖上被子。”卫骞啧舌,“这些污言秽语,不能让孩子听见。”

宋行云:“……”

亓深雪道:“不一定是女儿呢。若是儿子,就该听听这些,省得他将来也被人骗。”

怎么就被人骗,就不能去骗人家吗。卫骞信誓旦旦道:“我觉得一定是女儿。因为我今天特别想吃辣,不都说酸儿辣女吗,这个肯定是女儿。”

卫骞老羡慕人家有小棉袄,父亲的小情人,他也想要。

亓深雪:“……”

就算是酸儿辣女,那和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关系!

亓深雪不想和傻爹争论谁吃辣的问题了,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卫骞忙起身跟上,不依不饶地追问:“怎么就走了,那你想吃什么?”

不走还留在这里继续听他俩你侬我侬,讲彼此之间多合适啊?

“我不想吃酸也不想吃辣,我现在想吃甜。”亓深雪拍开他试图来摸自己肚子的手,“牛-乳-鸡蛋甜羹。”

卫骞偷摸了一把亓深雪的腰:“这个简单,你等着,舅舅给你去做。”

亓深雪嫌他没点正形,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回自己的院子,一转进花廊,卫骞正一脸笑意地说着“吃甜好,一定是个小甜心”,就看到身着白衫的萧焕正在小院里徘徊踌躇,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背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萧焕回过头来,看到斑驳枝影下正与卫骞对望的笑眸盈盈的亓深雪。

两人隔着庭廊看了片刻,萧焕往日与各行各业再刁钻的人都能聊上几句,但现在面对亓深雪,方才打了腹稿的那些话又给忘了大半,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不知道你们不在院中。”

亓深雪皱眉:“那你现在知道了。”说着就要调头离开。

“阿雪!”萧焕忙叫住他,急急道,“我准备了些东西,将来你或许能用得到,看看吧?”

亓深雪侧着身,没有说话,手边却下意识地攥住了卫骞的袖口,紧紧捏住了。

萧焕声音放轻缓了一些,甚至多了几分低求:“……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卫爹:(狂炫一斤辣椒)酸儿辣女!这把一定是小棉袄!

-

第 53 章

卫骞说是去做鸡蛋羹而避开了他们父子。

两人坐在院中阳光正好的石桌旁, 一开始都没有说话。过了会,萧焕看到他穿着的软鞋,问了一句:“还合脚吗?”

听他这么问, 亓深雪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明白这双鞋不是卫骞买的,而是萧焕拿来的。

之前觉得多舒服多合脚, 现在就觉得有多懊恼。他将脚尖往衣摆底下缩了缩,忍不住偏头看向月门, 很想将之前没有把话说清楚的卫骞揪过来打一顿。

萧焕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说道:“这软鞋是你母亲当初怀你的时候, 总觉得外面卖的软鞋不舒服, 所以自己改过的。我照着叫人连夜改了一双, 你穿着还合脚的话,之后我再让人多做几双给你送来。”

亓深雪抿起唇角,在关于母亲这件事上, 他和萧焕根本毫无话题可聊。

但他觉得这双鞋挺合脚, 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萧焕看着眼前的亓深雪,这些年自己一直在逃避, 未曾好好地看过这个孩子, 只是通过留在府上的一些仆从们间接地打听他的消息。感觉好像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从小小一个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这个孩子是他和亓雁的共同的孩子, 而他却自顾自地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苦懊悔中, 通过一刻不歇的忙碌来逃避现实, 却忽视了这个孩子也需要关爱。

当得知亓深雪也怀了孩子的那一刻,萧焕恍惚回忆起当初与亓雁在南方游历, 那个破旧的小医馆里, 突然得知亓雁有喜的消息, 自己是何等的欣喜若狂,他抱起亓雁转了好几圈,期待着孩子的出生,与她畅想一家人将来的幸福日子。

然而这些年,他到底是舍本逐末,在失去了亓雁之后,又错过了亓深雪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光。即便回过头来,想要弥补……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隔阂已如鸿沟一般,让萧焕感到力不从心。

昨日卫骞虽然说的不怎么好听,但却是没人敢讲的实话,将萧焕骂醒了几分。

“阿雪。”萧焕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亓深雪攥着袖口的布边,也很不自在:“还行。”

萧焕又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瓶:“这是用南方几种特有的水果制成的果酱,酸甜开胃,可以直接泡水喝,也可以蘸点心吃。昨日听你说那个王梨冻好吃,商船的冰舱里还有一些新鲜的,椰子也还有几颗,待会儿就叫人快马送些过来……”他从袖兜中翻找什么,“我带了些糖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亓深雪嘀咕着打断了他的念叨,“我已经过了吃糖的年纪了,而且我实在想吃的话,舅舅会帮我买的。”

萧焕一怔,无处安放的手收回膝头:“卫骞将你照顾得很好。”

亓深雪以前总期待着父亲忙完事情,会回来陪自己说说话,或像周才瑾的父亲那样考校自己是否好好读书。所以每至逢年过节,他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在门口,希望来来往往的马车里有一架是属于父亲的。

空等得久了,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愿望时,亓深雪又觉得,也没有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