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贞:“斫一足,丢到帕斯草原上自生自灭。”
“草原太远了,就算了。”卫骞轻飘飘道,李公子闻言大喜,正要磕头谢恩,忽的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右腿便感到一股股热流涌出,他颤颤地低头去看,地面原有的湿痕上又漫开了一层鲜红,随后才是一阵剧痛传来,“先斫一足,当是个教训。”
李公子疼得目眦尽裂,就要尖叫,被钟贞一团抹布塞进了嘴里。
卫骞拔-出长刀,在他身上抹干净:“把他送去官府。”钟贞拖着他往外走,在地上拉出一道红痕,卫骞皱眉道,“办事要干净利落,弄这一地,回头阿雪见了又要吐了。”
李公子双眼瞪得如铜铃,疼得快要裂开了,却喊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声嘶力竭地在喉咙里低吼。一片光尘之中,卫骞微微侧过头来,手挽长刀,目中阴鸷如鹰:“你再出一声惹我心烦,下一刀,就是你的喉咙。”
钟贞回头看了一眼,也觉得瘆得慌。
来京城太长时间了,装良善装太久,钟贞都差点忘了朔北将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塞北人称他鬼见愁,北戎军队则视他为魔鬼。
这个军功赫赫,手染无数鲜血,将曾经一团乱象的朔北城整治得上下齐心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李公子霎时没了动静,疼得反胃也只敢往肚子里咽。
钟贞将他拎到门外,卫骞往刀刃上泼了清水,用绒布细细擦着,倏忽又想到什么,他猛一抬眼,唤道:“等会,把他弄回来,我有话问他。”钟贞闻言只好再把人往回提了提,摘掉了他口中的抹布。
有了前面的威慑,即便嘴里没有被塞,李公子也不敢吱一声,只是瞪着猩红的眼,用力地大口喘气。
卫骞紧紧盯着他,问道:“你与亓少爷相约之日,可是三月初三?”
李公子疼得意识快崩溃了,狼狈地点了点头,含混道:“三月初三……兑字号房……”
“兑字……”卫骞看了钟贞一眼,钟贞赶忙摇头,您别问我啊我也不认得卦象,他按着李公子那条好手,“画出来!”
李公子哪里还敢违抗,哆哆嗦嗦地沾着自己身上的血,在地板上画了三段符号。
因他画的是面朝自己的,从对面的卫骞那边看来,天然就成了反向的兑字成了巽字。
卫骞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旁边桌子上面的细颈花瓶摇摇欲坠地晃了晃,然后砰一声砸在地上,摔成成百上千碎片。
他顾不上管这些,平复下嗵嗵乱跳的心口,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枚荷包,递到了姓李的眼前,压抑着略显激颤的嗓音问道:“那这个你可见过?”
李公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到荷包上雪白的小羊尾巴上有一点绛色污渍,他疼得意识混乱,碎碎念道:“亓、亓深……雪……我把葡萄酒溅到了上面……”
卫骞脑海里轰得一声。
仿佛万千烟花齐齐炸开。
所以那天,那晚,那个房间里,与他在一起的人是……
李公子说完就疼昏过去了,钟贞忙把他拖出去,交给暗卫们,移交官府。
再回来,见卫将军仍以刚才的姿势,捏着手里的荷包如一尊呆住的木头,但视线灼热得很,好像要把手里的荷包烧穿个洞。
他叹了口气,试探地走过去,拍了拍卫骞的胸口,在他耳旁大声喊道:“将军,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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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将军喜得贵子,今天发35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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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卫骞被他这一掌拍回了神, 猛地一抽气。
那晚原本已强迫自己淡忘的画面,一下子又丰盈起来,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一瞬间都变得无比旖旎暧昧……好像很多记不起的细节,都在脑海里被一一补足。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晚与他有肌肤之亲的人竟然是亓深雪。怪不得之前怎么找也找不到, 原来小野猫就在自己身边,听着动静早把爪子舔得一干二净了。
随即卫骞又意识到一件事。
那这么说, 亓深雪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自己的?
肯定是自己的!
这个念头一窜上来,就像是水滴溅进了油锅里, 打得脑海里噼里啪啦乱响, 久久不能平复。
卫骞忍不住在小厅里踱起步来, 房间不大,从左到右十几步就走完了,他连连转了十几圈根本停不下来。
天下怎么会有这等好事!他一个时辰前还在纠结如何说服亓深雪, 让自己成为孩子的后爹,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后爹没当成, 直接荣升为亲爹了!
钟贞都被他转晕了, 叫了他一声:“将军,您别转了。”
卫骞一把抓住钟贞, 激动万分地捏着他的肩膀道:“钟贞, 我当爹了!亲爹!不是那种娘不亲儿不爱的后爹!”
“……是是是, 您当亲爹了。”钟贞连连点头,现在说后爹娘不亲儿不爱了,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上赶着要当, 他被捏得龇牙咧嘴, 扒着卫骞的手道,“恭喜恭喜,将军您不去看看小公子?人家还未必肯认你呢。”
卫骞被一语道醒,刚才剖白了一半,就被这个姓李的给打断了,他还不知道亓深雪会如何回应。
他一收脸上喜悦,赶紧松开钟贞,直奔溯雪院。
走到半道,卫骞突然一顿,回头几步问钟贞:“我身上有没有血腥味?”
钟贞耸耸鼻子闻了闻:“没有吧……我没闻出来。您平常砍人脑袋都不带沾血的,这就随便动了动刀,怎么可能有血腥味?”
“啧。”卫骞不满道,“以后杀人啊血啊刀啊这种话,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会吓到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