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在院中久等的牧谪竟然看呆了一瞬,接着飞快垂下头,不敢再看了。
沈顾容还在说:“对了,是不是也要带星河去?”牧谪沉默了一下,才道:“星河还未结丹,用不着本命剑。”沈顾容想了想:“也对。”反正这次阐微大会虞星河指不定连十人总赛都进不去。
沈顾容也没管他,带着牧谪……是牧谪带着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山。
在下山阶时,沈顾容问他:“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牧谪想了想,才道:“像林下春那种。”“林下春?”沈顾容翻了翻记忆,还被惊了一下,“林下春可是一把凶剑。”牧谪一边注意着沈顾容脚下,唯恐他踏空,一边道:“是,凶剑虽然极易噬主,但若是能驯化为己所用,便可一剑破千军。”沈顾容看了看自家徒儿脸上如风似的柔和,心道:“这孩子性子怎么和奚孤行一个德行,难道就不怕驯化不了被反噬吗?”
牧谪犹豫了一下,才补了一句:“师尊能驾驭兵器凶剑榜首的林下春,牧谪身为师尊的徒北,不能给师尊丢人。”沈顾容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下宽慰。
没人不喜欢奉承的话,而牧谪好像就看准了他吃什么,他喜欢什么就说什么,把沈顾容说得心花怒放。
“真甜。”沈顾容心道,“这孩子是吃了多少蜜?等会奖励他他个糖人。”
牧谪:“……”牧谪本能想说自己已经不是个孩子,不吃糖人,但见到他师尊眉心都有些喜色了,只好将话吞了回去。
等到了扶献城后,牧谪还以为沈顾容会先去剑阁,没想到他进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搜罗买糖人的摊子。
牧谪呆了呆,见他这么兴奋也没说什么,帮他找糖人摊。
这次,沈顾容没有迷路,他直接嗅着糖香就拽着牧谪穿过孩子的重围,挤到了糖人摊。
和画糖人的老人说好了样式,在等糖人出来的空当,一旁围着看糖人的孩子将视线好奇地看向了他,有个胆大的小胖墩仰着头问他:“你是仙君嘛?”沈顾容在回溏城,总是能和孩子打成一片,闻言也不觉得冒犯,眯着眼睛说:“你觉得我是吗?”“你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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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呐。”有个孩子说。
一旁扎着小辫的女娃娃小声说:“可是仙君也会瞎眼嘛?”孩子童言无忌,纷纷叽叽喳喳地对沈顾容的眼睛指指点点。
“可是仙君好像能看见呀。”“那他为什么要蒙白布呀,我们家邻居瞎子哥哥才会蒙白布呢,说是眼睛很不好看。”“可是仙君的眼睛好像很好看啊。”“你怎么总是反驳我呀?”一直在那“可是仙君……呀”的小女孩委屈地说:“我、我没有的,我只是觉得仙君很好看,不可能是瞎子……呜。”她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仙君旁边的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后面的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牧谪神色越来越冷厉,无法接受旁人这般肆意议论他师尊的眼睛。
他利用眼神将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吓得噤若寒蝉,唯恐师尊会因为这些话心伤,正要安抚他,就听到沈顾容说:“猜一猜咯。”刚好一个糖人捏好,老人递给沈顾容。
沈顾容捏着木签,笑着说:“要是能猜到仙君是不是个准瞎子,这个糖人就给谁咯。”孩子们立刻起来。
牧谪:“……”那糖……不是我的吗?
第45章剑阁剑冢记账寄在林束和处。
男孩说:“他是瞎的!”沈顾容:“不对。”女娃娃说:“仙君肯定不是瞎的。”沈顾容一笑,捏着糖人棒一晃,逗灵宠似的:“也不对。”哪怕是逗孩子的举动,在他做来依然仙气十足,一旁的少女都在双颊微红地偷偷看他。
小矮墩立刻把手举高高:“仙君半瞎不瞎。”沈顾容乐得不行,也没再继续逗他们,随手将糖人递给了方才一直在夸他好看的女娃娃。
得了奶娃娃认认真真的道谢和一顿夸,沈顾容心情大好,终于跟着牧谪前去剑阁。
方才他离糖人摊太近,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缕缕糖香,牧谪同他走得近了,隐约能嗅到那甜腻的蜜香。
牧谪心想,我也想要糖人。
沈顾容和牧谪并肩而行,看着气度淡然,实际上心中日行一例在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牧谪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绪。
“哦对,我不是说要给牧谪买糖人吗,怎么突然就送出去了?”
牧谪闷闷地心想,是啊。
“不过牧谪都这么大了,早就过了吃糖人的年纪。”
一向自诩心智成熟、和虞星河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完全不一样的牧谪心想:我还小,并未及冠,能吃糖人,两个。
沈顾容又想:“啊!忘记带灵石了!到时候剑阁要如何买剑?”
牧谪:“……”牧谪头一回知道他家师尊竟然这般有烟火气,顶着那张恍如谪仙的面容,内心却在计较那铜臭之物。
这种反差,实在是……可爱得紧。
两人一个心想,一个在心中接话,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到达了剑阁。
沈顾容气度非凡,那冰绡上似乎有障眼法,寻常人看他一眼连面容都记不住,加上是分神而临,更是看不出修为几何,在别人看来十分唬人。
剑阁的小厮瞧见他,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剑阁坐落在扶献城的最南端,背靠着扶献城外的南山,整个阁楼仿佛镶嵌进山壁中,有乱枝飞花顺着木楼往外伸展而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进入内室后,一阵阴凉中裹着淡雅的花香,小厮恭敬道:“敢问二位仙师想要什么剑?”沈顾容心想:“总不好直接说凶剑吧,那就……”
“把你们店最好的全都给我拿上来?”
沈顾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平日里出去买东西或是偷买话本时,往往都懒得挑选,直接说这句话,回到家里再挨个看,好的留下,不好的便随手扔掉。
因为这个,他兄长总是骂他是个败家子。
沈顾容说:“把你们……”牧谪:“……”牧谪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说这句话,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沈顾容的袖子,打断他的话。
沈顾容偏头,不明所以。
牧谪干咳一声,将手中离人峰的玉牌递过去,对小厮道:“找你们阁主,他知晓我要什么剑。”小厮接过玉牌查看一番,神色一肃,更恭敬了些。
“是,二位仙君稍后。”说罢,将两人引去了待客的小阁楼候着,他快步去寻剑阁阁主了。
小阁楼环境清幽,雕着小剑的木窗大开,窗外一条瀑布宛如飘带挂在山间,大概是被布了法阵,离这般近竟然听不到任何水声。
沈顾容撑着下颌偏头看着窗外如画的景,随口问牧谪:“你同这个店主很熟?”牧谪唇角抽了抽。
扶献城的剑阁虽说瞧着只是一把卖剑的店,但在三界地位却是举足轻重的,有多少得道大能的剑大多数都是出自这里。
只是因为剑阁中数年才难得卖出一把剑,单单只是一把便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所以那阁主修为虽地被人捧得极高,有许多人一掷千金只为得他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