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一听鱼浅主动点鱼吃，眼睛顿时亮了，立刻道：“我也是，我也打下手。”

师清漪含笑：“好。”

然后她看着夜：“你呢？夜。”虽然她已经猜到夜想要点什么了。

果然夜说：“糖油果子。”

师清漪欣然答应，又将目光投向宁凝。

宁凝吓了一跳，指着自己：“我也能点菜？”

“你为什么不能？”师清漪反问她。

宁凝有些恍惚，感觉以前的自己干过太多破事，对师清漪确实是有点不知好歹了，幸亏没把师清漪弄死。不过她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小妖精，呃，她是说以师清漪的性子，应该会不计前嫌，更何况她还有夜这个大靠山，以后不说横着走，最起码也能挺直腰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于是宁凝也不装了，直接说：“我想吃点鸭血，最新鲜的那种。如果有油条就更好了，你能给我炸点油条，切成小段，涮火锅吃吗？对了，油条里不要放明矾，对我身体不好。”

师清漪微笑：“行，没有明矾的，更不会单独给你下毒，你可以……放心吃。”

宁凝：“……”这晚风吹着，莫名有点冷了。

这问了一圈，师清漪将各自点的菜记在心里，又看向雨霖??。平常就数雨霖??话最多，从千凰亘古出来以后，她却很安静，刚才大家点菜的时候，她就低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霖??。”原本一直沉默的洛神，轻轻唤了她一声。

雨霖??这才好像如梦如醒一样，抬起头来，她看向洛神，又发现师清漪也在看她，有些发怔的面色这才像是暂时驱散了阴霾，说：“干什么呢？”

师清漪发觉她之前并没有怎么听大家说话，似乎是神游天外了，当下也不戳穿，而是重新说：“我明天做火锅，你想吃什么？”

雨霖??眼珠子转了转，掰着手指开始报菜名：“我想想啊，我要吃毛肚，腰花，鸭肠，牛肉卷，羊肉卷，鲜牛肉丸，嗯还得是潮汕的，哦咱们现在不方便出去，那就你手工做的牛肉丸也不错，还有虾滑，山药，土豆片，小酥肉，白菜……”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溜，等稀里哗啦说完了，师清漪的脸上依然保持和煦似春风的笑意。

“嗯，挺好的。”师清漪“和善”地笑道：“客官您重新再说一遍。”

雨霖??说：“我忘了。”

“那你还指望我能每一样都记住呢？”师清漪无语。

她能听一次就差不多记住，像这么长一大溜的，也就只有绛曲?白玛格桑?央金曲珍?加央拉姆?卓玛达瓦?梅朵桑节?江白洛桑旺加桑珠索娜。

“那都行，都行。”雨霖??摆了摆手：“你看着准备。”

师清漪见她心不在焉的，只好说：“你回去写下来，将纸条拿给你屋子外面当值的女神官，让她转交给我。”

雨霖??应了声，算答应了。

洛神无声地看着雨霖??，师清漪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雨霖??现在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她越平静，也就越像是在压着内心深处的暴风雨。也许待会回去以后，暴风雨就会来临，也许明天，还有可能过几个月，甚至几年，雨霖??都不想提起在四心看到的那些画面。但这始终是雨霖??的一个心结，也只能等她什么时候愿意主动走出来，而不能去刺激她。

一行人各自回去，师清漪和洛神也回到了寝殿。

不过两人一路上都无话，洛神走在前面，师清漪边挪动步子，边在后面盯着她高挑瘦削的背影看。洛神一直没有回头，长发随走动的身姿轻轻晃荡，雅致，却也寂寥。

在千凰亘古的时候，情势紧急，也许一呼一吸之间，就生死攸关，以至于哪怕洛神魂堕了，众人的唯一目标依然是同心协力灭巢。现在陡然从危险中脱离出来，师清漪在洛神身后看着看着，总觉得恍惚，心底那股子沉重也正在缓缓渗透出来，给她的心魂和躯体都不断地增加着重量的砝码。

这时候，洛神停下了脚步。

师清漪没刹住，迎头撞了上去。这一下撞到洛神的背上，她嘴里下意识发出轻轻一声“唔”的响动。

洛神立即转过身来，仔细看向她，似乎是在观察师清漪撞疼了哪里。

师清漪抬手去揉额头，瞥眼看到洛神眼里的波澜虽然并不是十分明显，但总觉得那晃动的水泽中是有担忧的，于是她揉得更用力了，嘴里哼哼着：“哎哟，痛死了。”

洛神立即凑过来，帮她揉。

洛神的手指力道温柔，与以往呵护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师清漪索性自己不揉了，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看。

“嗯，有点假。”洛神手下动作不停，瞥了她一眼。

师清漪：“……”

她嘀咕着：“我就想看看你，到底管不管我。”

洛神轻声道：“我何时未曾搭理你么？”

师清漪蓦地有些语塞，心想也是，洛神哪怕魂堕了，对她也是句句有回应。

也许魂堕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严重，巢懂什么，它什么也不是，还不是被封起来了，或许自己和洛神多琢磨琢磨，就能恢复。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病，只是十分棘手罢了，但只要是病，就应该能想办法治，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她心绪五味杂陈，一时沉重，一时似又在自我安慰。

师清漪语气略微有些娇，看着洛神：“那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洛神道：“你不曾和我说话。”

师清漪：“……”

她心想她虽然也习惯了洛神以前的闷冰块样，更不介意她闷，但两人在一起以后，洛神那些调笑勾人的温存软语能将她的魂给勾没了，怎么现在辛辛苦苦几千年，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师清漪越想越气，恨不得一拳揍死巢，但想到巢已经被废，心底这股子邪火无处发泄，只好憋着气说：“我不和你说话，你就不能主动和我说话吗？你可以没话找话，你就说，嗯今天夜色很好，风也很好，路也很好，树也很好……总之……总之……”

师清漪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倘若这还是她在暗恋期，洛神这么闷，她也只能忐忑，羞于去问，但现在她和洛神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在一起如此久了，她是真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