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余嘉艺还是记得陆初?Z当时紧抿着唇了半天，然后红着耳朵挤出一句：“不要叫我宝贝。”

勺子磕在砂锅碗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余嘉艺眨了眨眼睛，迟钝地回过神来。

他也说不出现在这一刻是什么心情，只是垂着眸把粥喝了进去，氤氲的热气熏着他的眼睛，余嘉艺的眼眶有点热。

他好像确实很坏，只想接受陆初?Z的好，却不想接受陆初?Z的占有欲，但他却逼着陆初?Z接受他的所有一切。

陆初?Z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粥，余嘉艺安生地喝着，后来的好几天也这样，他的烧渐渐退下去，其实余嘉艺已经可以做到自己吃饭了，但每次一到饭点，还是会坐在他的边上给他喂东西吃。

他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下巴却越来越尖细，余嘉艺这几天的心情很忐忑，他像是片往悬崖下飘的落叶，对接下来会面对的东西全然不知。

他甚至不敢问陆初?Z，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又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班。

余嘉艺现在看起来很乖，陆初?Z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也没有继续提过分手，就连陆初?Z晚上抱着他睡的时候，他也不做挣扎地靠在他的怀里。

但那只是看起来，时间越久，余嘉艺的心里就觉得更加焦躁，余嘉艺想分手的念头还是没掐灭，只不过他现在完全不敢提，就连试探一下都不敢。

他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毕竟是自己家里的医院，陆初?Z一个电话就替他办了出院手续，余嘉艺跟在陆初?Z的身后，上了他熟悉的车。

距离往公寓越近，余嘉艺的心脏更加发紧，像是被只无形的大手攥着一样，等他到了楼下，余嘉艺甚至觉得有些腿软。

他的身上裹着大衣，余嘉艺把下巴藏在竖起的领口上，他的脚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最后是被陆初?Z拽着上的电梯。

余嘉艺靠在电梯上，身上出了一阵虚汗，尤其是当公寓门打开的那瞬间，余嘉艺的呼吸也变得极度不畅。

房间里的乌木香还没散，萦绕在他的鼻尖，陆初?Z不喜欢别人入侵私人空间，房间内还是一片狼藉。

陆初?Z边走着，边把家具归到原位，他顺手把脏掉的沙发套摘下来、卷起、丢在了脚边的脸盆里。他的脚步停驻在那天被他摔在落地窗边的钥匙，捡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他转头瞥了一眼还站在玄关的余嘉艺，想到门已经被反锁住了，干脆准备先进卧室收拾一下。

余嘉艺定定地站在原地，他眼睁睁地看着陆初?Z走进卧室里，易感期的记忆蜂拥而来，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去卧室干什么？

待会还会把我拽进去吗？

房间里的乌木香弥漫着，余嘉艺脸色煞白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注意力是全集中在陆初?Z身上，没注意地上的东西。

地上洒着他们那天争执时不小心从鞋柜上掉下来的洗鞋剂，因为余嘉艺刚站在那边挡住了，陆初?Z也没来得及捡起来。

余嘉艺的脚踩在圆柱型的洗鞋剂，他的后跟一滑，这几天疯狂的经历，导致余嘉艺的反应速度都变得格外地慢。

他“砰――”的一声，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余嘉艺的后脑勺剧透了一阵，他听到了陆初?Z猛地从卧室跑出来的动静。

余嘉艺的后脑连着背得那块疼得他起不了身，他痛苦地捂着后脑勺，被陆初?Z从地板上一点点扶了起来。

他的脑袋嗡嗡作着响，大脑一片空白，余嘉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严重怀疑自己这次是真的摔傻了。

余嘉艺的睫毛缓慢地眨了眨，他侧过脸，用一副茫然又乖顺的表情看着不停询问他有没有事的陆初?Z。

他的眉心紧皱着，疼痛让余嘉艺的嘴唇完全没有了血色，他的额上冒着汗珠。

“我的脑袋好疼。”

他整个人都已经靠在了陆初?Z的身上，余嘉艺弓着背，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表情愈来愈痛苦，他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张毫无痕迹的白纸。

余嘉艺的嘴唇轻颤着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心跳如雷。

第34章 “窦锦，你帮帮我。”

余嘉艺被陆初?Z带回了他刚出来没多久的医院里，他被折腾着做了很多个检查，陆初?Z陪在他的旁边显得很沉默。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诊室外，余嘉艺的心情更加的忐忑，他当然知道自己突然装失忆这个办法蠢到不能再蠢，但他刚一听到卧室里的响动，余嘉艺就觉得毛骨悚然。

摔倒是因为他真的没有看地板上的东西，但等陆初?Z跑出来扶他的时候，Alpha结实的手臂搀扶住他，余嘉艺却只感觉到心悸。

后脑勺伤到之后是剧烈的疼痛，他差点以为自己得了脑震荡，余嘉艺捂着太阳穴，嘴巴比脑子动得还要快。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这话他自己说出来也不信，他连晕都没晕一下，张口就说自己失忆了。

余嘉艺的嘴角抽动了下，陆初?Z又不是白痴，肯定也不会信他，这点他心知肚明。

在来医院的路上，余嘉艺好几次欲言又止，想坦诚地直接跟陆初?Z说是他装的，但嘴巴张了又合，最后他干脆自暴自弃地闭目养神。

反正现在他跑不掉，他也摸不透陆初?Z心里的想法，但易感期留给余嘉艺太大的阴影，他看陆初?Z也没有戳破他的意思，自顾自地打算装傻充愣过去。

这傻能装多久，就装多久。

他一个人坐在诊室外自我挣扎的时候，陆初?Z正在和医生一起看各种报告单。

医生询问道：“就是在地上脚滑了下，然后后脑磕到了吗？”

这些问题他已经问过了一遍，但陆初?Z还是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那有短暂的昏迷吗？”

陆初?Z摇了摇头：“没有。”

医生盯着手中的报告，他犹豫了道：“各种检查报告都显示没什么问题……但人类的大脑是一个很复杂的重要部位，也有很多时候检查结果说明不了些什么东西。”

他顿了下，然后委婉地道：“但这也不表明病人说忘了就忘了，你可以自己再观察观察，毕竟一个人失忆还是没失忆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陆初?Z平静地“嗯”了声，然后问道：“他应该没有摔伤，也没有脑震荡之类吧？”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