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皮肉,不是内脏,不是骨头,不是精神,不是魂魄,是心,是心脏碎裂的痛,连着血管,连着经脉,连着眼睛,滚落在地,与血凝在一起。
啪嗒,啪嗒。
心碎之声。
“我也不要你死。”她呜咽道,“你不要离开我……”
而“她”再次举起剑,向他胸膛刺去!
“阿宁”
叶闯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灵海之中,而面前正飘着恢复容貌的春姚。春姚的眉心处刻着白鸟之印,背后的白羽闪着灵光,正冲叶闯抿唇浅笑。
“怎么样,我给你织的梦是不是
椿?日?
很好玩?”
叶闯才发觉刚刚是春姚为报复她而编织的一场梦,怪不得她没法控制身体。她握紧拳头,刚刚的场景太过真实,让她一时间缓不过劲来。
所幸是梦。
“世人皆知梦识难出,”春姚朱唇轻抿,但眼神里沁着剧毒,她幽幽道,“你若不帮我,我便把你困于幻境之中,让你醉生梦死、尝尽百年孤独。”
叶闯手中运雷,挥出一道凛冽的剑气,直向春姚刺去,大喊道:“若我把你的灵识毁掉,你是不是就魂飞魄散了?”
春姚偏身一躲,本想嘲笑一番,却看到情障被剑气所破,不由得面色一僵。
妖的灵识分内、外两处,外灵识为梦识,可另他人困于此幻境之中,而内灵识则为元识,其承载了妖的记忆,是妖的禁忌领域。
叶闯见梦识内露出一道裂缝,误以为是出口,抢先一步进入元识内。
在她踏入元识的一瞬间,眼前横过一团白雾,白雾一闪,映出有些斑驳的画面……
奉朝末年,天下大乱。奉文帝病故,太子年幼,八州割裂,贼臣权重。奉朝旧部死伤参半,归附赵氏阵营,赵氏令叛党直取平阳,拿下平州。
平阳城门虚掩,敌将带一众人马从城门踏进,却城中不见一人。
突然,两道红绸从乐坊中飞出,一桃衣女子腾空出现,神态娇媚,步履款款,水袖翩翩,舞姿卓悦,敌兵皆抬头张望,不由得看得呆住。
待敌军失神之际,自城中杀出一众士卒,拔刀与战,打得敌兵猝不及防。敌将猛然回神,大喝一声,率余部迎战。
此时,乐坊内琵琶声响起,九位女子自半空而降,与桃衣女子一同杀敌。
她们面如桃花,胭脂粉黛,而杀气凌冽,挥出的暗器如天女散花,密、急、准,美而致命,针针刺入敌人要害。
红袖如刃,金钗似剑,罗裙如铁甲,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那桃衣女子水袖一伸,将敌将的红缨枪卷入袖中,再一伸,迷住敌将的眼。剩余九位女子抓准时机,纷纷掷去簪剑,牵制敌将动作,桃衣女子云袖似剑,直接将敌将斩于马下。
“姐妹们,把他们的粮食和银两都搜刮来,给百姓平分了去。”
桃衣女子挑起敌将的红缨枪,拿在手里端详着,自她身侧走来一位身穿甲胄的少年将军,他眉眼深邃,目光锐利,身披战袍,手执银枪,正是康家五子康少矜。
“那是秦州校尉的长枪,看来……”康少矜攥拳,紧咬住下唇,沁出一层细汗。他发派密信向父亲请求援兵,但迟迟未见来信,只怕是凶多吉少。
眼下,都城秦州已然被攻破,八州只剩平州一处。若平阳失守,平州陷落,奉朝便再无可能。
“小将军的伤已经感染,若是再不重视,恐怕……”玉春桃抿唇,不忍看向他。
康少矜摇头,“我只恨自己没用,连这小小的平阳都保护不了。只怕辜负了父亲和圣上的期许,也辜负了这城中的百姓。”
他作为前朝大将军蔗出的侯子,被临时任命守住平阳。可谁人不清楚,这一趟是有去无回呢?
“小将军……”
“春桃姑娘,明日还请你带百姓们出城,往西行去,或许能到锦州暂避。”
“城中百姓只剩妇孺老人,他们的亲人被杀,家园被毁,自是不愿离去。而我……”玉春桃顿了顿,“我也不会离去。”
她和姐妹们不在平阳生,但在平阳长,她们发誓绝不会弃平阳而去,弃百姓而去。
从为平阳而战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玉春桃会与小将军并肩作战,死守平阳。”
桃花饮血 闯子单刷boss,酷,但是……
翌日,平阳城外,二十万大军压境,旌旗猎猎,城门破开,敌军鱼贯而入,杀声冲天。万箭齐发,射入平阳城内,守军短兵相接,死伤惨重。
乐坊九女齐齐惨死,死士三十五人无一生还。康少矜身中数箭,左臂被砍,跪倒在地。
秦州陷落,康大将军已然服降,奉赵氏之令进攻平阳。若拿下平州,则康大将军为开国元将,康家将在新朝永享荣华富贵。
“五弟,我奉父亲之令攻下平州,你又何苦挣扎?”
康少矜知道自己已为弃子,他手执银枪,猛然刺向地面,咬牙撑起身体,问道:“大哥,你可还记得,你我曾发誓此生唯效忠于圣上?”
“五弟,纵你忠贞不贰,也难力挽狂澜。赵氏乃大势所归,莫要冥顽不灵!”
他怒喝一声,“我康少矜宁死,也不愿辜负圣上!”说罢,他猛然冲去,拿起长枪向敌兵刺去。
敌兵蜂拥而上,十几柄枪尖齐齐刺入康少矜的身体,再猛然拔出。登时鲜血四溅,血肉横飞,康少矜直直向后仰倒,死不瞑目,手中仍紧握着银枪。
“少矜!”玉春桃捂住流血的腹部,举枪冲向前去,不料被敌兵一刀砍去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