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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等?她的理智回笼,江破云早不知晕死过?去?多久,裸露在外的皮肤冻成了冰,唯有脖颈一处还残留着温度。她先去?探他的脉搏,见他还活着松了口气。

猛烈强势的白鸟之?力冲入他的经脉,留下白色的疤痕,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绽开的烟花,如他们初遇时?在洛江看的一样绚烂。

不对,她晃晃脑袋,那时?已经算作重逢。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与怀里的这个人相识四?年之?久。

恍如隔世。

“你也?于心不忍,对不对?”

“谁?!”她下意识抱住江破云,警觉地向四?周望去?,见床柱背后缩着一团毛绒,那团毛一颤,缩着脑袋走到?她面前。

她冷冷地瞪了初九一眼,“我有什么不忍的?把他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我心软了么?还是?你觉得我下手太轻了?”

初九被她盯得打了一个寒颤,试探地往江破云那里凑,见她没有发怒,大胆地往前迈开步,没曾想还没蹭到?就被打飞两米远。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装死?”

初九哈着哈哈道?:“人家是?‘因帝而动’,你那时?候又不是?帝,人家怎么能‘动’啊?咳咳,其?实人家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场,今天就是?良辰吉日啦。既为你树立威信,又能以真身现世,一举两得的嘛。”

她不耐烦道?:“说?正事。”

这下倒像发怒了,初九发怵地一怂鼻子,“妖族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由南昆送六古妖前来,就等?叶闯大大您设宴招待。”

六古妖,指的是?叶闯平复【禁忌】后从未知之?地带回的六只大妖,分别为合窳、犀渠、朱孺、诸犍、诸怀、化蛇。他们对令人妖和平相处的叶闯颇为不满,一心想要杀光人类独占九州,故意煽动妖族,引发妖对人的仇恨,借机发动人、妖两族大战。

叶闯眼里自然是?容不得沙子,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很难抓住把柄,而且容易再生事端,所以她需要一枚易于掌控的棋子,来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妖怪定下罪名。帝尊亲封的帝妃,地位至高无?上?,若有人僭越,杀他个魂飞魄散都不为过?。

一开始,她并不想这么做,奈何有人非但不领情,还要往枪口上?撞,她就只能将?计就计了。谁让他非要作这么一回?她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她望向月色之?下那一枝劲竹,大雪压枝,它在狂风中苦苦挺直身板,不肯折腰,这便是?郁离仙君所欣赏的风骨吗?

只听一声脆响,青竹最?终还是?不敌飂风暴雪,折于隆冬。

她冷哼一声,什么风骨,只是?愚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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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戮珀殿内,一派酒池肉林。

六古妖化为人形,歪斜着庞大丑陋的身躯,将?美酒一壶壶灌进肚内,怎么也?喝不够似的,没一会?儿便飘飘欲仙,开始大言不惭地吹嘘起自己的光辉事迹,暗中影射当今帝尊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还要向他们多学习学习妖法,哪记得若不是?她,自己早已经被【禁忌】吞噬了。

高坐王座的帝尊不仅毫无?怒意,反倒点头称是?。

这下可让六古妖得意起来,纷纷敞开肚子来吃,一整只烧鸡就像喝水一般吞进肚去?,不觉过?瘾,又要活牛活羊,竟当着帝尊的面活生生地撕碎牛羊,野兽一般啃食起来。

一时?间,整个戮珀殿都飘着一层血腥气,地面更是?一片狼藉,碎肉、鲜血混在一起,牛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根本不是?进食,简直是?在杀戮,是?针对帝尊的一场示威。

而帝尊面色不改,甚至相当体恤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妖姬来作陪。

六古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勾起嘴角,那股冲动早已按捺不住,就等?着来一位美人来纾解。

帝尊会?心一笑,一拍手,只见薄雾四?起,玉石轻响,幽香扑鼻,两把金丝蒲扇交叉而来,恰好挡住那位美人的面庞,等?雾气退散,六古妖不觉瞪直双眼,痴痴地看着美人如雪一般的长腿,纱绸变幻,一会?似轻云流水,一会?若飘花飞絮,衬得那腿侧的妖纹愈加殷红。

而妖纹对于妖怪来说?就是?催情的迷香,是?最?要命的东西。

蒲扇一开,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即便他们被关了九万年,可也?知道?什么才算美,什么才是?真绝色。

可这美人从未向他们望去?一眼,直盯着帝尊看,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见过?帝尊。”

江破云抬手,月纱透空,勾勒出一截劲瘦的腰。

烈酒入喉,她盯着他轻笑,也?不知说?的是?酒还是?人,“够辣。”

帝尊一勾手指,那美人便款款行去?,那长阶有多么长啊,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魂儿上?,每一步对他们都是?一种折磨。

长发绾在脑后,余下的斜搭着肩膀,就像一条长长的绸缎随着步伐摇晃,恰好露出一条如游蛇般勾魂的脊骨,从后颈到?后腰,每一步都能荡出一朵水花。

唯一可惜的是?,美人颈后有一片白鸟的印记。

真是?放荡。

这样想着,他们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美人的后背,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要咽着唾沫去?看,就走上?长阶的功夫,他们早在脑中意淫了千百遍。

叶闯把酒盏递给江破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江破云的表情算不上?乖顺,像极力隐忍着什么,或是?悲伤,抑或是?愤怒。

他攥紧拳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迎上?她的目光,坦荡得不像他。

想说?什么?她暗自猜测,莫不是?求她不要丢下自己?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倚着王座,手背托着下巴,满不在乎地一扬手,“去?吧。”

美人依言走下长阶,来到?他们身边。

对,快过?来,他们伸开双手,快过?来,再走近一些,再进一些……

可美人三步一回头,似是?不想走下这条长阶,离他们不远不近,只要他们一抬手就能够到?美人的腰。

他们垂涎欲滴地盯着美人看,恨不得要把美人生吞活剥,最?终,他们撑起臃肿的身体,托着快要爆炸的大肚,抓住美人的胳膊生拉硬拽地把人捞到?怀里。

那美人站起来尚不及他们的胯,胳膊还不如他们的拇指粗,居然还敢反抗,他们哪管怜香惜玉,一个抓住脚腕,另一个锢住美人的腰,往座席上?一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