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起身子,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揽住她的脖颈,耳语道?:“没有哪一个帝王在意自己的妃子姓甚名谁,你却向天下昭告我是?你的妃。自那时?起,我便知道?自己赌赢了,你对我的爱要大于恨。”
她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拽,逼近他的脸,咬牙道?:“你的胆子真是?愈加大了。”她嗤笑一声,又换回那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在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封你为妃不是?做局呢?”
他面色一变,“……你要试谁?”
叶闯一打响指,合欢咒立刻侵袭他的全身,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破云,兴致盎然地隔岸观火,又坏又可恶。
他浑身一颤,无?力地扑倒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你又要拿我去?试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不慎叫出了声,只能拼命捂住嘴巴,让这场谈判看起来更加胜负分明。
“你不是?喜欢我吗?何不借此机会?证明给我看啊,江破云?嗯?这么能忍。……那这样呢?……啧,哭了?没意思?。”
她把冷落许久的奏折尽数扫到?地上?,极其?自然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撑着扶手,阖上?双眼,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宁妃学过?治世之?道?,何不为本尊分忧?”
那些奏折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一桩明天一件,久而久之?她就倦了,正好交给江破云“打发时?间”。
合欢咒没有失效,他明白她没有打算放过?自己,只能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去?,谁知刚抬起一只脚,灭顶一般的窒息感简直要了他的命,不慎叫出了声。
假寐的叶闯眉头一跳,眨眼间神色恢复如初。
他没有发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费力地去?够奏折,蓄满一怀,打开细细来看,烛火描摹的侧影是?如此认真,如果忽略他颤抖的双手,倒真像谁家王侯处理政事。
她按兵不动,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江破云开始研墨,执笔,一手掐住另一手艰难地写起字来,勾画一本紧接着又拿起一本,每一本都认真地看了个遍,批的也?足够仔细。
不知不觉中,他脚边已然堆起一摞。
他倒真批阅起来了。
叶闯气得背过?身去?躺着,不知怎的,不知疲倦的身体此刻也?倦怠起来,竟然真的昏昏欲睡,差点一头栽倒。
恍惚中,烛火被人吹灭,屋里登时?暗了下去?。有人将?她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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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盖上?被子,静静地守着她入睡。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向那人看去?,只见到?一张辨不清五官的脸,轮廓却如此熟悉。
她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渐渐地没了意识。
她睡着了。
江破云守在她身边,目光一寸寸地描摹她的睡颜,她睡得香甜,难以让人联想到?平日里那位英姿勃发的帝尊。他伸出颤抖不已的手,为她散开高束的长发,可百般犹豫之?下都未敢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
漆黑的夜里,那个压抑的、沙哑的声音说?,“睡吧,阿闯,我在。”
寒暴依旧呼啸,窗棂抖动不止,可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
春天要来到?了。
他紧握住她垂在榻沿的手,像个快要渴死的旅人乞求一场大雨,又像一个预见结局的末路之?人,抓紧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会?放手的,死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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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屋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笼罩着批阅过?的奏折和一团蜷缩起来的影子。江破云选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要看他还得头和脚调换个个儿,她思?来想去?,只悄悄捏过?他手中的书信拆开,看了没几行,眉头却越皱越深。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她看去?,他不知怎的醒了过?来,顶着眼底的乌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还余下几份没有看完,抱歉,我睡着了。”
叶闯的表情比他还难看,“刚给你治好的眼睛你就这么作贱?早知道?就让你一直瞎着。说?,这封信从哪来的?”
他急忙解释道?:“那只妖怪求见你时?你已经睡了,无?奈之?下,我想由我转交。可她很急,说?大陆合并妖族迁徙在即,她想留下就必须征得帝尊的应允。”
“你怎么说?的?”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我让她走了,只留下这封书信。”
一阵沉默。
江破云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她,“对不起,我怀疑其?心有异,所以擅作主张……”
“那只妖怪?”她不客气地打断他,“她叫心蒙,是?在整个妖族都在对我喊打喊杀时?唯一接纳我的妖,也?是?我在最?无?助的时?候唯一愿意陪我谈心的妖,现在你告诉我她心怀不轨,江破云,你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疼吗?你不羞愧吗?”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可他也?能猜到?。
他低下头去?,强撑了一夜的身体濒临崩溃,不受控制地往地面扑去?,可每次都被他生拉硬拽回来,沉默地跪在她面前。
又是?这样。
还没等?到?她真正发火的时?候,他就要认错。
她可不喜欢太听话的猫。
她不知从哪变出一条红绳,手指一晃,一个银铃凭空系在上?面,是?白鸟之?翼的形状,毫无?疑问又是?她的“故意为之?”。
“犯错受罚,天经地义。”
江破云没有说?什么,像往常一样趴在她膝头,小声问:“怎么罚?”
若不是?她耳力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抓过?他的脚踝,刚好能把他围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失去?重心的他不得不靠住她的小腿,手肘撑地,抬起眸子盯着她。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想问的不是?要怎么罚他,而是?他到?底错在哪。
他居然不认为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