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熙染更疑惑了,她完全听不明白,顾烁易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本能的抗拒,言语间比方才的平静更多了几分彻骨的冷意:“顾总难不成伤了脑子听不懂话了,我已经结婚了!”

“如果你是来祝福我的,欢迎之至,如果顾总是来发疯的......”

“慢走,不送。”

周熙染一字一顿说完便想要挣脱,可肩膀上的手如同镣铐,生怕她逃走一般死死定住了她的身体,完全挣脱不开,指尖不自觉的轻轻颤抖,强迫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

顾烁易的手微微一僵,他紧抿的双唇也在不住地颤抖。

“熙染你听我说,我喜欢的人压根就不是周莹莹,从头到尾都是你啊!”

周熙染没忍住,嘲弄地笑出了声。

她甚至无法按捺住此刻内心不断翻涌起的厌恶。

“你喜欢我?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喜欢我,会为了周莹莹无数次地伤害我?会为了她在我生命随时有可能遭遇不测的时候,只因为她扭伤了脚,便抢走我所有的医生,轻易就剥夺我活下去的权利?喜欢我却要为了逼我向她道歉,让我被迫自己去赛车?!”

“如果这就是你的喜欢,那不好意思,我周熙染可要不起。”

顾烁易的心脏都快疼的停止跳动了,他的呼吸不自觉的凝滞一瞬,连气息中都裹挟着血沫的味道。

“不是这样的,”他声线喑哑,满含苦涩,“八年多以前,我赛车出了车祸,悬挂在悬崖边的树干上生命垂危,一个女孩救了我,我把周莹莹错认成了那个女孩。”

“她右腿脚踝处正好有一个圆形的烫伤疤痕,救我的那个女孩也有。”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哽咽了,几乎就要泣不成声。

周熙染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她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当初救你的人,是我?”

顾烁易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个答案。

她闻言瞳孔骤缩,某些遗忘的记忆和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逐渐串联成了完整的片段。

因为生病失去的那段记忆中,原来早就有顾烁易的存在了。

而自己腿上的那个疤痕是因为她最心爱的小狗被周莹莹偷偷带出去弄丢了,她疯了似的殴打周莹莹,却被愤怒的周父用烟斗直接烫在了脚踝上。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周莹莹突然好心的来跟她道歉,声泪俱下的祈求她的原谅,还当着她的面直接用周父的烟斗在相同的位置给自己也烫了个伤疤。

并自掏腰包说要带她去做一朵文身遮盖疤痕,否则自己寝食难安。

原来,都是一早算计好的。

周熙染蓦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便哭了,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痛苦,尽数涌上心头,她的恨非但没有被抚平,反倒甚嚣尘上,讥讽地开口。

“顾烁易,凭什么你的错误要我来买单承受,过去是我命硬,不然真承受不起您的爱!”

顾烁易张了张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完整的句子:“熙染,我知道我说再多都没有用,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

“我会改的,从今以后我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你,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也会为你讨回所有的公道!”

“是嘛?”周熙染嘲讽地笑了笑,“可是伤害我最深的人,是你自己啊,顾烁易。”

18

顾烁易如坠冰窟。

周熙染继续道:“算了吧顾烁易,你说我救过你的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了,你也不必因为这些事情,觉得自己其实是爱我的,换成是谁我都会去救。”

“更何况,爱从不是等价交换,以身相许更是故事里的情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没多说一个字,顾烁易的脸色就多白一分。

再加上身体的伤早已经支撑不住,连多说几个字都气喘不止。

“不要这样说熙染,求求你不要这样说,我是真的爱你......”

周熙染彻底失去了耐心,厉声打断他的话道:“够了顾烁易!我已经结婚了,你说这些话越矩了!请你自重!”

话音刚落,锁着她肩膀的力道便松了。

一件宽大的外套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肩头,带来了裹挟着檀香的温度。

她诧异地回眸,裴斯年正站在身后温柔地冲她微笑,而顾烁易已经被冲过来的裴家保镖按倒在地上。

顾烁易的唇角隐隐透出血丝,抬眸恶狠狠地盯着裴斯年。

“别以为你伪装得好,就能骗了熙染,你这种人迟早会伤害到她的!”

裴斯年的视线从周熙染的身上挪向地面,眼底的温情瞬间消散,转而被阴鸷嗜血的狰狞所取代。

“我会不会伤害熙染现在没人知道,但你却是已经几次害得她受伤难过了,不是吗?”

说完,便不再管他,转身牵起了周熙染的手,再次露出柔和的笑。

“太晚了老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顾烁易猛地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相伴离开的两个人,努力地向前伸着手。

可这是在港市,裴家的保镖压根不会给一个京市的少爷面子,用了十足的力道,他很快便体力不支,彻底晕了过去。

顾家人强行接回了顾烁易,并派人严加看管。

直到他的伤彻底好了,才终于放了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