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回头看了一眼卧房,神色不明,而后起身,径直走了。

循齐撇撇嘴,不知陛下是怎么回事,来了又走,但她要起来吗?

糟糕,陛下没有让她起来!循齐如临大敌,想起身又不敢,扭头看向门口,陛下走远了,她悄悄爬起来,刚抬起一条腿,门后传来声音:“陛下让你起了吗?”

抬起的一条腿立即磕了下去,循齐疼得皱眉,“她来我家干什么?”

“对啊,她来我家干什么?”颜执安亦是愤恨不平,来我家罚我女儿,丧尽天良,她无奈地招呼无霜:“去追上陛下,就问让不让她起来,不让起来就跪着。”

循齐:“……”

无霜低头,憋着笑,瞅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少主,立即去追陛下了。

“陛下让你跪着反省,你就好好反省,昨夜哪里错了,再写下你忏悔的过程,明日给我看看。”颜执安故作认真地训斥一句,然而却将责任推在了陛下的身上。

她的意思就是:陛下让你跪、陛下如让你反省、陛下让你写检讨,与我没有关系。

循齐要哭了,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哭丧着脸看向母亲:“我没有错呀、我哪里错了。”

颜执安答不上来,她能怎么说呢?臣救君,天理纲常,君救臣,违背天道。所以,循齐就是错了,但她无法宣之于口。

这一刻,她少有地感到无奈,真正想说的道理,说不出口,而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委屈。

女儿奋不顾身地救母亲,哪里错了?

天理纲常,没有错的!

颜执安思索须臾,实在不想违心,转身进屋去了。

人走了。循齐的希望破碎了,凄惨惨地跪在院子里,不禁真的在思索自己的错处。

哪里错了呢?循齐绞尽脑汁,未得其果。跪了半晌,陈卿容端着药走来,看到院子里跪着的人,诧异一句:“这是怎么了?”

“陛下让人反省。”循齐生无可恋地看着夫人,“夫人,您救救我好不好?”

“你惹陛下不高兴了?”陈卿容闻声变色了,得罪陛下可是大事,她还那么小呢。她吩咐人将汤药送进去,耐心询问她:“你做了什么?”

循齐紧紧地闭嘴不说,陈卿容看着她的小模样,呵呵笑了一声:“你肯定没做好事。”

“无奈而为之,我好像想通了。”循齐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我还是跪着罢。”

她不说,陈卿容越发好奇,让人去找了把伞,遮在两人头顶之上,她搬了个凳子过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跪。

“你与我说说,你怎么惹怒陛下了?”

循齐冷哼一声,转过身子,面对着卧房的方向,继续跪。

“小崽子,你说一说。”陈卿容好奇死了,“你与我说一说,我便去求你阿娘,让她代陛下饶你。”

“我不信。”循齐不信她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夫人,您上回说了,你畏惧她。”

陈卿容就这么被掀了老底,羞得老脸都放不下去了,为了知晓真相,她立即胡吹:“我让她跪着,她不会站着。”

循齐这么一听,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不羁,“夫人,欺骗孩子,天理不容!”

“你怎么那么难骗,和你娘小的时候一样。”陈卿容陡然觉得无趣,起身进屋去了,“你自己慢慢跪,送你一把伞遮阳,不枉你喊我一声祖母。”

循齐哭丧着脸,却不敢不跪,心里将女帝翻来覆去骂了一遍。

今日的阳光还算不错,不热不凉,跪在院子里反省也合适。

卧房里的颜执安静声听着外面的动静,伺候汤药的婢女已退下了,陈卿容走了进来,疑惑道:“她做了什么,惹陛下生气?”

“我头疼,您别问我。”颜执安不耐,闭眼装作睡觉了。

越是不说,越令人好奇。陈卿容又是喜欢爱热闹的人,上前推了推女儿,“你告诉我,我一月不出门去玩。”

“你一年不出门都与我无关。”颜执安才懒得去管母亲的事情,如今有了循齐,她的心思都在循齐身上,哪里有心思再去管母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陈卿容意识到不妙,“你竟然不管我了,果然有了小的就不管老的,颜执安,你有了女儿就忘了娘。”

“您去畅春园听戏。”颜执安疲惫不堪,倦怠应付母亲,直说道:“您也别管循齐,陛下罚她不知轻重,贸然跟着刺客跑了。”

“不知轻重?关陛下什么事儿?”陈卿容也觉得陛下十分离谱,女儿救母亲,到她这里怎么就不分轻重了?

她不理解陛下的思路,“执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她管你家事干什么?”

颜执安闭上眼睛:“她吃饱了饭,撑着没事做。”

“院子里的人怎么办?”陈卿容又不甘心了,“她管我家孙女干什么?”

听到这里,颜执安蓦然睁开眼睛,心中一计,便道:“母亲,你去唤她起来,昨夜折腾一夜,她也累了,累坏了就长不高,对吧?”

“行,我去做恶人,你自己休息。”

颜执安的护短随了陈卿容,陈卿容说做就去做,去院子里将人拉了起来。

“我可以起来了?”循齐受宠若惊,“无霜还没回来呢?”

“嘘,别问,我带你去吃饭。”陈卿容警惕地捂住少女的嘴巴,“吃饱了再说,她又不是你娘,罚你做什么。走、走。”

陈卿容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循齐,院子里登时就寂静了。

卧房里的颜执安听不到动静了,猜测两人走了,疼意在这里袭来,尤其是脊背上的,无论是平躺还是侧身,都十分疼。她侧身面对里面,忽而看到那只木人。

她没多想,伸手拿过来,握在手中,莫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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