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下用膳吗?”
“还是回去。”颜执安劝说她。
循齐咬了咬唇角,扶着桌沿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不舍地看着她:“你明日上朝吗?”
“陛下,臣已递交辞呈。”颜执安委婉地拒绝。
循齐摇首:“刚刚说了,我不立后,你不辞官。”
“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处理后再与陛下商议,如何?”颜执安不好反悔,但她不能再出现在皇帝面前了,出现一回,多一分危机。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循齐哪里知道这是最后一面,相信她说的话,乖巧地点点头,“朕先回去。”
“陛下,酒是刚酿的,埋在树下,待明年春日再启开。”颜执安柔和地笑了笑。
她的语气异常轻和,听得人心口发痒,循齐听后,莫名一喜,眼神亮了起来,点点头:“好。”
颜执安顿了顿,犹豫一番还是走过去,抬手给她整理衣襟。待靠近才发现,小皇帝今年长高不少,但也瘦了不少。
她说:“陛下长高了不少。”
循齐抬首,脸颊红了,带着年少的羞涩,清纯昳丽。
长高了、瘦了,也不爱说话。这就是长大的循齐吗?
颜执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迷惘,很快,又被压下去,“去吧,待处理事情后,我会入宫去见陛下的。”
“好。我先回去了。”循齐长长地松了口气,眉眼飞扬。
颜执安退开一步,让她离开。
少年人得到安抚后,举止轻松许多,步履飞快。颜执安静静地看着她,追着走了两步,很快又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循齐难得高兴地离开,在甬道上遇到陈卿容,好脾气地笑了笑,陈卿容疑惑地看她:“这是吃糖了?”
“夫人出门,无需偷偷摸摸,朕又没关着你。”循齐挑眉,语气轻快。
陈卿容嘶了一声,狐疑地打量她:“你刚刚吃了执安给你灌的迷魂汤?”
“才没有,朕先回宫,夫人保重。”循齐无心与她打嘴仗,惦记朝堂的事情,大步离开了。
她匆匆的背影,展露出年少的意气,看得陈卿容发呆,执安给她吃了什么糖,灌了什么迷魂汤?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旁人的千言万语抵不上心上人的一句话。
她想了想,觉得不可思议,小皇帝那么年轻,竟然喜欢执安?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她略思索片刻,转身回去找执安。
“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颜执安坐在廊下,望着院门口,神色痴迷,听到母亲的声音后,苍凉一笑:“她很高兴吗?”
“高兴得不正常,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她那么高兴了。”陈卿容犯嘀咕,“你是不是给她什么承诺了?”
“母亲,我累了。”颜执安将视线从门口收回来,转身回屋,“您也好好休息。”
颜执安回屋去了,将人晾在门口,陈卿容不悦,“颜执安,你眼里还有我吗?”
门也关上了。
“奇奇怪怪,真是麻烦。”陈卿容也走了,回去逗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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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辞呈一直在皇帝案头压着,左相一党作势观望,忧愁在心。
京城落第二场雪的时候,左相病了。
循齐听着太医的禀报,心提了起来,道:“风寒吗?”
“是风寒,臣去诊脉,听闻是大雪将至,左相去赏雪,回来后病了。府上有女医,臣也没有开药方。”太医据实回答。
循齐颔首,道:“你每日去一趟,给左相诊脉,回来禀告朕。”
“臣领旨。”
循齐目送太医离开,心中七上八下,老师临终前,寒气入肺,稍有不慎,药石无灵。
她坐不下了,立即起身,领着人出宫。
至相府,门人引路,至卧房,陈卿容在门口逗弄狐狸,她走过去,陈卿容料到她会来,便说道:“病了,你别进去,冬日里本就容易感染。”
“朕年轻。”循齐不以为然,提起裙摆,拾阶而上,不想,陈卿容挡住她,“哎呦,祖宗啊,你别逞强了,我害怕,你等她病好了,不就可以看见她了。”
她面上为难,十分担忧,循齐朝里看了一眼,想要进去,陈卿容故作不解:“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你看看你,别咒我家执安死。”
“夫人,慎言。”循齐也开始教训晚辈了,板着脸孔,“朕回去了,你与她说一声。”
“晓得了晓得了。”陈卿容显得不耐烦,“你们年轻人啊、真是的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循齐听话归听话,还是剜了她一眼,“夫人,慎言。”
“哎呦,又一个颜执安。”陈卿容头疼死了,“赶紧回去,雪天路难行。”
循齐临走前,还望了一眼屋门,依依不舍地走了。
没见到人,循齐不甘心,回宫后召来季秦,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左相病了,你代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