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怡亲王的看重,众所周知。然何时都有看不清形势之人,惹得皇上震怒,接连将其夺爵问罪。
便是前线的捷报频传,都不能消减皇上心中的半分悲伤。
带着怡亲王想看到大军凯旋的愿望,皇上压抑着心中的悲痛,全力支持前方战事。
年底,前线大军大败噶尔丹策零,将其剿杀,准噶尔平定,大军凯旋。
战事大胜,当犒赏三军,封赏众多将领。抚远大将军恂郡王如愿晋封为恂亲王,皇四子弘暄晋封庆郡王,岳钟琪等将领皆论功行赏。
心里记挂着怡贤亲王,皇上心中始终撑着一股气,如今大军凯旋,皇上的身子终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悲痛过度、心神大损,长期操劳、身体每况愈下,病了足有月余,皇上的身子才渐渐有所恢复。
但年岁渐长,又逢大病一场,皇上的身子越发大不如前,对佛道之事,也越加迷恋。
五月间,弘晗长子的大婚如期而至。
上一年大选,恰逢怡贤亲王病逝,大选暂停,直至年底大军即将凯旋,大选才又匆匆完结,并由皇上指派了婚事。
好在永琳的嫡福晋人选是提前就已经选定的,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且如今皇上的身子逐渐好转,也算是来一件喜事能让皇上展颜了。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皇上的身子有了转机,皇后娘娘在病了几年后,身体情况确是急转直下,现下已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病床上,皇后撑着精气神,与皇上说起弘晖。大限将至,皇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弘晖,哪怕弘晖掩饰的再好,她也猜到了,弘晖的身子或许不比她强多少。
但她懦弱,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只要蒙蔽住自己,弘晖就真的是康健无虞……
“臣妾对自己的身子已有所感,只除了弘晖也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臣妾也别无所求,只愿弘晖以后能香火承继。”
“弘晖乃朕与皇后之长子,自幼纯孝,然至今膝下无一人以承欢,朕欲为他择一嗣子,皇后以为如何?”
“谢皇上。”谢恩声飘落,累极了的皇后再次陷入了昏睡。
室内一片静谧,看着相伴多年的皇后如今日渐病弱,雍正手上拨弄着十八子,心绪不平。
良久,皇上回到九州清晏,思索着过继之事,此事无前例可循,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没两日,皇上于九州清晏召见了昭亲王弘晗。
“你一向聪慧,此番朕叫你过来,不用朕多说,想必你心中也有所猜测。”
“是为大哥之事?”虽是询问,弘晗的回话却带着股确定。
“弘晖自幼身子单薄,如今愈发严重。且成婚多年,无有一子承欢膝下,朕欲为他过继一子。”话落,雍正看向身侧的弘晗。
皇阿玛既然说了,必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且虽因着种种原因,大哥与他们相处不多,但常日里也甚是和谐,弘晗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大哥纯善,向来关心儿臣等人,如今若能过继一子,也是好事。”
“嗯。”
诏书顺利下达,昭亲王之嫡幼子正式过继给宝亲王。
如今皇上尚且在世,就为自己儿子过继子嗣,这在本朝以后有没有来者不知道,但确实是前无古人了。一时间,朝臣宗室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只明面上,谁也没敢多说一句。这是皇上的家事,且如今眼瞧着皇后娘娘病重,皇上身子不好,甚至宝亲王也犹有过之。他们还不想触这个霉头、惹祸上身。
当然皇上表示,朕就是这样的汉子,便是他们说了,也不会在乎他们的庸人俗语。
过继成了既定事实,昭亲王福晋董鄂氏也只得接受。虽然王爷已经提前与她谈及,但亲儿子被过继,她哪里就能那般顺畅的接受。
与董鄂氏同样心绪复杂的,还有宝亲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成婚十余年来,宝亲王府都没有一儿半女,皇额娘和王爷的身子如今也是越发不好,她心里真的是止不住的担忧。
现下王爷有了过继来的孩子,她按说该松一口气。可这孩子是三弟妹的幼子,三弟夫妻两人的前程又是肉眼可见,也不知以后这过继之名,是不是有名有实……
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还是莫要再庸人自扰了。
第69章 逝世/登基(完结)
了却了心中所愿,怀揣着对弘晖的不舍,皇后于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日于圆明园病逝。
皇后的逝世,众人早就有所预料,但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让人感伤。
尤其是一向与皇后相依为命的宝亲王弘晖,尤为伤怀。
自幼年重病侥幸留下一命,弘晖得到了来自阿玛、额娘的纯粹的关怀。但阿玛躬身政务已是寻常,哪怕心有孺慕,也比不上对额娘的感情。
他依偎在额娘身边,好似从未长大,但额娘的崩逝,告诉他,不是的……
心绪激荡之下,弘晖猛地咳出一丝血,看着自己破败的身子,他还是让额娘失望了。
强撑着身子,弘晖直到送走了额娘,才轰然倒下去。
“方太医,宝亲王如何了,何时能好起来?”苏培盛看着圣上紧皱的眉头,向太医问道。
方太医心里也是惶恐,如今皇后娘娘才薨逝,这宝亲王就……‘长生天保佑皇上不要迁怒他’。
“皇上恕罪,微臣医术浅薄,实无力救回宝亲王,待院判大人过来,或是会有转机。”死道友不死贫道,多一个人就少一份风险,大人勿怪、大人勿怪……
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太医的推脱之词,但雍正心里总还有着些微弱的期待,“苏培盛”
苏培盛会意,立即走到殿外,派人去瞧瞧这么久了,太医怎么都还没到。自己也去了外边准备迎着些。
只再多的太医,也终是无力回天,只勉强拖着。
先是皇上病重,又是皇后病逝,现下宝亲王也危在旦夕,这短短的一年中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衬得时间都变得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