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张荣一笑:“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找机会在海格姆森的拆分里插一脚。”

“我之前让阿成帮我去查消息,两天了还没有半点音讯,你要查多久?”黎茂生语气冷酷而坚硬,“去查留昭和谁上了床,查到了你就回伦敦。”

黎茂生转身回房,他坐到书桌前回看之前克尔希石油的资料,他在原油期货市场做多了克尔希明年夏季的期货合约,让他们即将发行的对价股票波动到一个极不合理的地步,如今这桩并购案夭折,克尔希的股价看跌,要抽回资金没这么容易。

他原本的预计是半年内陆续回笼大约一半的资金,黎茂生打电话让秘书室将公司的黄金和白银库存情况抄送给他,伦敦的临时办公点已经设好,他将人事资料打包发给张荣,让他从云京和维港带人过来。

张荣坐在壁炉前,盯着酒杯里的威士忌出神,黎茂生现在显然没有放弃那个要向崔月隐讨要留昭的念头,目前看似稳定的表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塌。

他突然又记起几年前,少年醉酒后的一声“daddy”,像是昆虫从他背上爬过,张荣陡然站起来,拿起证件手机和钱包往机场赶,他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留昭在博物馆心不在焉地画了一下午速写,直到在柔术馆耗尽了体力,才勉强觉得头脑清醒很多,他换好衣服从柔术馆出来,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留昭停下来,保镖给他拉开车门,他坐进去,靠在座椅上想起孙思说的话,顿时又整个人都不好了。

留昭掏出手机给沈弥打电话,有些忐忑地问今晚能不能去她那里住,她在电话里听起来心情很好,说:“当然可以,我昨晚看了你临摹的那副丘比特,你对色彩的捕捉敏锐了很多,明天可以和我去拍卖行逛逛。”

留昭于是跟司机说了沈弥家的地址,他到的时候沈弥正在做晚餐,说:“我给陈姨放了假去参加一个社区针织协会的活动,今晚吃沙拉可以吗?”

留昭点点头,忍不住问:“你们终于离完婚了吗?”

沈弥微微皱眉:“有时候我觉得那间会议室里真正想办完这桩离婚案的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恨不得我们的案子再谈上一年。”

她摇摇头,笑着叹息一声,又说:“算是初步达成了离婚协议,虽然我的律师劝我再拖几年,最好拖到月隐继承海油集团的那天,不过我已经得到足够多我想要的东西。”

留昭很惊讶,他完全没想到沈弥会将这段婚姻形容为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我手上现在还有一副提香,两幅萨金特的肖像画,准备在夏季拍卖会出手,你可以拿去临摹。你还有一周多就要回云京上学了对吗?”

留昭点点头,沈弥问:“既然你想继续画画,要我帮你在那边找个老师吗?”

他们说着话,晚上留昭在画室,崔月隐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留昭直到去睡觉时才看见,他扔掉手机扑进被子里。

第二天中午,他从拍卖行回来,孙思特意过来了一趟,留昭紧张得手脚发麻,有点凶地说:“我哪里都不去!崔月隐有本事就叫人来绑架我。”

孙思从善如流,很淡定地转去回话。

金库的大理石拱顶下,崔月隐手中拿着一只珍珠耳环,坐在扶手椅里看向孙思:“我又有哪里得罪了他?”

他的笑意在灯光下有些阴森森的味道:“总不会是在床上对不对?”

孙思只是沉默加微笑。

崔月隐转身去看戒指,一枚蛇形的红宝石被他拿在手中,少年的手指纤细修长,指节被妥帖地包裹在肌肉和皮肤下,被安静地拢在掌心时,会像一朵未绽开的花苞。

这枚戒指会很适合他,但并不符合崔月隐对他的想象,他向对面的珠宝经理说:“铂金,纯度最高的钻石和蓝钻,我想要这样一枚戒指。”

他撑着下巴,突然又问:“你们这里可以定制一点有趣的东西吗?”

留昭在画一副肖像画,晚餐时他从画室出来,看见崔月隐坐在餐桌旁,沈弥正在和他说话,他们的态度自然而熟稔,留昭突然想起周喻跟他说过的往事,他们十三岁时认识,彼此相识的年头已经比他整个人生都要长。

“我记得我们在伦敦读书时,路过西区那栋办公大楼,你指着那里说,那是我姨母的资产,如今入主伦敦分部的感觉如何?”沈弥问,崔月隐向他看来,语气散漫地说:“感觉需要重新装修。”

沈弥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回头看过来,见留昭从画室出来,说:“晚餐马上就好了。”

留昭很忐忑地在餐桌边坐下,他即疑心崔月隐是要来抓他去“买珠宝”,又担心他会在沈弥面前发疯,陈姨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还有留昭最爱吃的蘑菇,他食不下咽地听着他们聊天,刚刚吃干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我先回画室了。”

“小昭在画什么?”崔月隐终于第一次跟他说话,沈弥代他回答说:“我看底稿好像是一副肖像画。”

“又在画你妈妈?”崔月隐问,留昭胡乱点点头,转身逃离。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过来?”沈弥有些怀疑地问,崔月隐一笑,说:“庆祝我们达成初步离婚协议。”

“那倒的确值得庆祝。”

崔月隐无所事事地沉默片刻,突然问:“阿弥,你回英国之后事务忙碌,是不是不太看新闻?”

沈弥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崔月隐含笑说:“融儿和乔瑜订婚了,他们的订婚宴没有通知到你吗?这可太不礼貌了。”

不等沈弥反应,他已经起身告辞走人。

沈弥打开手机查新闻,果然维港近日的头条里不少这二人订婚的消息,她捂住额头,起身拨通崔融的电话,

她在房间里踱步,电话一接通,崔融在那边叫了一声“母亲”,沈弥压抑而愤怒的声音响起:“James,你在搞什么?我问过你想不想娶一位维港的小姐,是你说谁也不要,我才让你去搞亲弟弟,现在你倒改变主意了?”

“母亲,我只会和留昭结婚,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他,乔瑜这边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我警告你,留昭可不会喜欢一个二婚的男人。”

“您说得很对,我也觉得留昭不会喜欢二婚的男人。晚安,母亲。”他说完挂了电话,沈弥额角青筋直跳,她深吸一口气,过去敲了敲画室的门。

“进来。”

底稿上的人物已经初具雏形,沈弥微微一怔:“你在画月隐?”

“因为他画过一张我的画像。”留昭回答,沈弥更是惊讶:“他居然重新开始画画了?”

留昭点头,又说:“不过他画完就立刻毁了它。”

沈弥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她在留昭身边坐下,理清了一下思绪,问:“James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留昭一下子变得很紧张,有种被母亲捉到带坏她家完美好孩子的羞耻感,他有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什、什么?”

沈弥眯起眼看着他一下涨红的脸色,问:“哥哥跟你说了他喜欢你吗?”

留昭顿时快要炸毛,沈弥注视着他说:“小昭,当年我嫁给月隐时,他是我最闪耀的一顶王冠,财富地位名望虚荣,旁人的艳羡,我在这段婚姻中得到了很多。而崔融,他比崔月隐要好得多,他只是有点傲慢,却没有刺伤人的爱好,他还很年轻,对生活兴致勃勃,你们有很多兴趣可以一起分享,你可以获得的东西,比我当年可以得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不是的!”留昭急得要冒汗,“是因为崔月隐要你捏造的那份报告,那份说我不是崔家的孩子的报告,崔融他信以为真,才会对我说这种话!”

“什么?”沈弥有些迷惑地看着他,留昭也很迷惑,他们对视着,某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明白过来,但留昭明白得要更快一点,他想起崔月隐那天回来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