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冷淡一晚上的声线变得柔和,深沉夜色中傅眠听到他说:
“棉籽,你听话,我们一起。”
一起……领带遮挡之下,有人眼球艰难地转动,他像牵线木偶一样,被对方用言语牵扯动作着,良久,在极致的压抑下,也不过压着声说一句:
“沈熠……我好想你……你听到没,我好想你。”
分离甚至不到十二个小时,想念却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纠缠着他。
白昼无声且平静,但在这无声中却深深忍抑着如同岩浆一样滚烫的恋念,终在浓稠的黑暗中爆发开橙红的火光。
有时傅眠都会觉得自己是病态的,在那十年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直看着沈熠,直到世界崩塌,他当时以为是得不到的痛苦,总以为在梦成之后会正常。
却没想到在一起后,这种痛苦变成一种更大的惶恐,只是看着已经满足不了他,他想要紧紧拥住沈熠,吻到天荒地老,直到一切都消逝。
望着对方的眼睛,在那如余晖般沉静热忱的目光中,他大抵会在这场美梦中惶惶至时间的概念不再存在。
一声轻缓的叹息传来打破他的臆想,轻柔如羽毛飘落:
“听到了,我也想你的,棉籽。”
但总有人会使这灼痛他的岩浆冷却,赐予他朝圣的意义。
*
在一声昭示结束的闷哼后,沈熠垂眼看向屏幕上的某人,对方显然还未从这场折磨般的欢愉中缓过神来,在被领带遮住的脸上显出发泄后的茫然。
“好了,把领带摘下来。”他声音又轻缓下来。
心跳已经从剧烈跳动中缓下来,胸膛却还回荡着那股跳到疼痛的撕裂感,白光还在脑内盘旋不散,傅眠颤着手将领带扯下,几乎是形成本能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光明他就朝屏幕里看去
沈熠还是和刚才一样,靠坐床头,上衣下角已经被他放下去,遮住一切引人遐想的曲线,只是衣领处不知为何松散开来,露出因姿势而格外明显的锁骨,水光泠泠中,这像是涂上一层未融化开的糖霜,性感之余将他眉眼都衬得柔和。
他抬眼冲傅眠笑了笑。
“我争取明天就回去,”指尖在屏幕上蹭了蹭,看看对方依旧红肿的嘴角,沈熠说,
“你乖一点,我很想你,别让我更想你了好吗?”
这样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劝说外公,只会一直想着某人会不会又在干坏事。
傅眠望着他,同样伸出指尖去碰到手机屏幕,隔着屏幕,隔着网络,隔着万千距离,两个人的手点在一处,像是两颗贴在一处的心脏。
“我好想吻你。”已经发烫的手机屏幕将热度传递,不似疼痛的燎烫,这种温和的热却让傅眠眉眼都塌下来,对着沈熠,那些桀骜,那些不驯,那些棱角,统统都已融化,到最后连尖锐欲望的表达都柔软。
这是他的珍宝,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的珍宝。
沈熠叹口气,指尖发痒想去捏人的后颈,最终却只能放在屏幕上:
“我也想。”又摸摸对方低落的眉眼,沈熠往前挪挪,做了一个相当傻气的举动。
他的唇轻轻点吻在滚烫的手机屏幕上,这热竟如此灼人,将他耳根和面庞都烫红,低咳一声:
“这样就好了。”
刚刚做那样举动都呼吸平缓的人此时却因一个隔空的吻红了脸,他忍不住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只露出一双明亮水润的秋瞳:
“好幼稚。”说着忍不住自己都笑起来。
像是被他的笑感染,刚刚眉眼塌下去的人也笑起来,眉目如星。
也向前挪挪,望着沈熠,傅眠敛了笑,语气和神色都认真,轻吻手机屏:
“一点都不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心软软……小情侣这样的温存才是最棒的[垂耳兔头](以及小熠总是在这时候意外纯情呢)(以及你们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上本垒……痛)
今天眼睛好涩,写的有点短,此章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啾啾
第55章 红薯
江城的整个秋天好像都是泡在酒里的,天空明亮蔚蓝时,就是清透的蓝色鸡尾酒,阴沉厚重时就是颜色陈旧的葡萄酒。
这天可真够古怪的。沈熠仰头看了看近乎要拉到地面的低垂天空,心里嘀咕一句,昨天还明媚的不成样子,今天就阴沉的吓人。
他拿了一把伞,在这样注定要下雨的天气里缓缓走出主宅。
像是有目的地的,他一路朝着后花园最深处走去,又像是没有目的地的,他行进缓慢,时不时停下来将被狂风吹倒的花栏扶正。
沿着这条狭窄又隐蔽的小径走,弯腰过了一道低拱门,拨开几簇过于茂盛的枝叶垂条,沈熠来到老宅最隐蔽的一隅。
一个非常小的菜圃。
静静脱掉鞋和袜子,他赤脚踏进湿润的泥土里,慢慢地走近,望着弯腰在这片菜畦里不断忙活的老人,沈熠唤了一句:
“外公。”
老人家没有回应他,只是一味地弯腰挖着什么。
沈熠也不气馁,他走过去,在距离徐超元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来,学着老人的样子也弯下腰,并不用铲子,徒手在湿润的土壤上扒拉。
手拽着植物茎叶,黏腻的液体蹭到手上,味道并不好闻,沈熠垂眼,稍一使劲从根部就拽出来一溜的疙瘩块。
他微微笑起来,盯着这小的可怜的东西,酒窝浅浅的:
“外公,今年红薯还是种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