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楚康在下首拱手执礼，冲着魏清辰也是一拜：“世子爷。”

“那伙计呢？”楚明熙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问。

“安置在下人房里，半夜里到的，亏得这时候没宵禁。”楚明钰说着往门外喊雷敏，康伯却道：“还是老夫去领了他来吧。”

楚明钰一怔，看向她姐姐。楚明熙倒是一派沉静，在环椅上坐了下来，淡淡道：“康伯可知一二？”

楚康看了看两位小姐，又看了看新姑爷，见大小姐没其它示下，便走到门前，将房门给阖上了。

楚明熙见他如此，心下微微一沉。

楚康关好门，走近了些，才低声道：“陈州分铺来寻医的病患里，接连死了两个人。”

座上三人都是一愣。

楚康接着道：“听小吉……就是陈州分铺那伙计，听小吉说，那俩人症状相似，发病的时间也相近，咱们铺子里开的药……想来也是差不离的。分铺掌柜不敢擅专，立即让伙计赶来京城，将此事报予大小姐。”

楚康一面说，一面微有些抖。

魏清辰眨了眨眼，不甚明白他怎的怕得这般厉害。

出了人命确是大事，可即便是御药堂的方子出了差错，那也是分铺里大夫的事，再问责任也不至于牵连到他这京城总铺的大主管吧。

她疑惑的转头，楚明钰和她一般似懂非懂，而楚明熙的脸色，却比方才凝重了许多。

“有劳康伯去下人房把小吉带过来。”

“是。”

等到康伯出了门，似是随手般将房门又掩好，楚明熙才抬起手，揉了揉眉头。

楚明钰有点吓着了，期期艾艾的问：“姐姐，这……这是我们分铺医死人了吗？”

楚明熙摇头：“尚未可知。”

楚明钰歪着脑袋看了看坐在姐姐另一侧的姐夫，忽而想起姐姐姐夫一早赶来，还饿着肚子，这时候也不好传早饭的，忙自己过去，给她俩斟了两杯热茶。

魏清辰将茶盏捏在手里转了转，轻声道：“需要我回避一下么？”

她的语气轻轻缓缓，楚明熙却听出了体贴的意思，于是嘴角勾出一点点笑，摇头道：“不必。家里的事，瞒你作甚。”

魏清辰听到她话中的磊落，展眉一笑，楚明钰却觉得那是一口甜粮！都这档口了，姐姐姐夫还在她面前秀恩爱呢！！

“只是这事……”楚明熙话音一顿，魏清辰和楚明钰都看向她，她的脸上已敛了笑，眉眼中显出凝重的神色：“听康伯方才所说，两个人，接连死于相似的症状且药石惘闻，你们心里要有准备，最怕是……”她说着又是一顿，目光也沉沉的：“陈州出了疫症。”

屋子里另外两个人都怔住了，疫症，既时疫之症！！

这……！！

魏清辰的背上窜起一股子凉意，她忽然明白过来，方才楚康为什么那么怕，他是御药堂的老人了，经手的脉案处理的事由只会比楚明熙更多，他方才定是也想到了。

“若当真是疫症，该怎么办？”魏清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略带了紧张道：“我当去禀报陛下吗？”

“不急。我说的是万一。”楚明熙将那一盏热茶捧在手里，薄薄的抿了一口：“总要听听那伙计怎么说。只是，我即日便要启程去一趟陈州了。”

“我也去！”

“我与你同去！”

楚明钰和魏清辰同时开口。

楚明熙往左右都望了望，唇边又带出一点儿笑来。

“大小姐，小吉带来了。”屋子外边响起楚康的声音。

“进来。”搁下茶盏，楚明熙正色道。

事既已出，解决便是。

第37章 始相知

三十七章始相知

“给大东家请安。小的是陈州安易府分铺的伙计,店里都叫我小吉。”小吉进来先给楚明熙磕了个头，正要往二小姐跟前跪下。

楚明钰性子急,挥手道：“免了免了。起来回话！”

楚明熙眄她一眼，倒也没拦着。

“是。”小吉利落起身，看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开口就道：“事情是这样的，上月里的一天，我们刚收铺，就有人来敲门，敲得很急，刚好我在前堂,于掌柜就让我开了门，进来的是个老叟，说他家小儿子急病，求我们郎中去给看看。那时候坐堂的两位郎中都不在铺子里了，于掌柜见他说得可怜,就带着我一道跟着他去了家里。”

“我提着药箱,和于掌柜紧赶慢赶,赶到那家人院子门前,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哭声，老叟‘啊’了一声,跌跌撞撞跑进去,紧跟着又跑出来，说他小儿子晕过去了。我和掌柜忙跑进去看,那小子……那小子和我差不多大,躺在草炕上,一动不动。于掌柜掀着他眼皮看了一会，又号了脉，问了他家里人好些话，然后叹了口气。他老娘立时就大哭起来，老叟也是直抹泪。”

说到这儿，大家都知道结果了，楚明钰难过得眼圈都红了。楚明熙蹙眉想了一会，问道：“你当时看那人可有什么明显的症状？脸上或者手上起疹子了吗？”

小吉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没看出来。只记得他脸上有些黄，屋子里很臭，我们没多呆。”

“屋子里很臭？病者的皮肤肌理可有腐烂之势？”

“不是。是那人吐了。想是接连吐的，家里收拾不及。”

楚明熙拢着眉陷入了沉思。众人不敢扰她，过不多时，她又问道：“那人立时就去了吗？”

“没。于掌柜还给开了方子，但也和那家人说了，这方子救不了命，只兴许能让他好过点。老叟哭着接过去的。掌柜的看他们可怜，诊金只随意收了点，方子让他们自个儿抓药去了。”

“那怎能说是来寻医的病患里死了人？分明是这人本来就要死了，碰巧来了咱们药铺！”楚明钰已经缓过方才那一阵，插了句话进来。

小吉急着说话，一开口咳嗽了声，楚明熙示意康伯给他倒了一盏茶，小吉谢过，急饮了几口，才回道：“我们回铺子的路上，于掌柜和我说的，这人之前在我们铺子里抓过药，院子里柴房门口搁着药炉子，炉子边上的药包上有我们分铺的印戳子。”